忙起身端起太后床边金盆,已有小宫女在茶盏里备好
想起舒贵太妃对太后描述,心下更是悚然,油然而生股畏惧之情,已经跪下去,道:“臣妾甄氏拜见太后,愿太后凤体康健,福泽万年。”
太后微微扬眉,抬眼淡淡看,“回来?”这样平平常常句,仿佛并不是去甘露寺修行四年,而是寻常去趟通明殿礼佛般。
低首敛容,静静答:“是。臣妾回来。”
“那末,”她打量眼,“未央宫住得还习惯?”
心下紧,“未央宫太过奢华,臣妾很是不安。”
笑道:“不过句玩笑,看把你兴成这样子。方才听你扣个胧月叫她,明明她小字绾绾就是你自己给取,偏偏声儿也不叫,真真是生分。”
听得“绾绾”二字,心下猛地突,甚觉黯然。眉庄自然不知道,这绾绾二字,有多少辛酸与耻辱,如何叫得出口。于是只道:“去更衣罢,再不去给太后请安便要晚。”
眉庄打量着道:“你这身打扮就很好。虽然太后不喜欢太素净妆扮,可是你刚回来,自然越谦卑和顺越好。”
说罢和眉庄二人重新匀面梳妆,备下轿辇去太后处不提。
颐宁宫花木扶疏,切如旧。只是因着太后缠绵病榻,再好景致也似被披靡层迟钝之色,仿佛黄梅天雨汽般,昏黄阴阴不散。
太后“嗯”声道:“虽然奢华,倒还不曾越过从前舒贵妃例,皇帝要宠着你些也不算什。”她皱眉对眉庄道:“药喝得哀家舌头发苦,去倒掉也罢。”
眉庄只是笑容满面,笑嗔道:“臣妾说太后越活越年轻呢,太后偏不信,非说臣妾哄您。如今怕苦不肯吃药闹小孩子脾气,太后可不是越来越年轻。”
太后脸上皱纹松,似开朵舒展千伴菊花,掌不住笑道:“哀家原瞧着你多稳重个人,如今也学会油嘴滑舌。”
眉庄笑道:“药喝着太苦,怄太后笑笑。”
太后抬手刮刮眉庄脸颊,笑叹道:“原本实在不想喝,就瞧着你这点孝心吧。”说着将药汁饮而尽。眉庄眼明手快,见太后喝完药,取绢子在手为太后擦拭。太后见还跪着,道:“倒疏忽莞妃,有身子人还叫跪着。”说着向招手,“你来服侍哀家漱口。”
眉庄是熟稔惯,搀着手同下轿辇,搭着小宫女手便往里走。芳若满面春风地迎上来,笑道:“太后适才醒,刚喝着药呢。”
眉庄笑吟吟进去,向太后福福,便上前亲热道:“太后也不等就喝上药,该是臣妾喂您喝才是。”说着伸手接过孙姑姑手里药碗,道:“有劳姑姑,还是来服侍太后吧。”
太后慈爱笑道:“你来得正好,除你孙姑姑,也就你伺候得最上心最叫哀家舒坦。”
虽在病中,太后却穿着身七八成新耀眼金松鹤纹薄绸偏襟褙子,头发光滑拢成个平髻,抿得纹丝不乱,只在发髻间只别枚无纹无饰浑圆金簪。
其实她久病卧床,并不适合这样耀目金色穿戴,更显得干瘦而病气恹恹。只是不知为何,太后虽病着,却自有种威仪,从她低垂眼角、削瘦脸颊、浑浊目光中自然而然地流露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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