忙低首道:“是臣妾未及时向太后禀明情由,与太后无关。”
太后也不叫起来,须臾,唇角缓缓拉出丝弧度,神色也温和许多。她目光冷漠如道蒙着纱屏障,叫人模模糊糊地看不清真意。而声音却是柔软,仿佛含着笑意与关切般。“你当日执意离宫修行也是自己主意,中间为什情由想必你都明白。为家族之情,也为先皇后,你连初生女儿都可以撇下,如今怎还肯与皇帝重修旧好,还有孩子?”
太后说得不疾不徐,仿佛是在闲话家常般。然而话中森冷之意如同出鞘刀锋,直逼到人身上。
眉庄在旁听得着急,轻声道:“太后…”
太后横目向她,不带丝毫感情,“哀家问甄氏话,你插什嘴!”
漱口清水交到手中,服侍着太后漱口,转头向孙姑姑道:“太后从前吃药最爱用些眉姐姐腌渍山楂,不知如今还备着?”
孙姑姑眉开眼笑,道:“娘娘记性真好,早就备下呢。”
眉庄亦笑道:“太后瞧莞妹妹对您多有孝心。”说罢自取山楂来奉在近旁。
太后摒弃左右侍奉之人,只留眉庄与孙姑姑,懒懒道:“服侍人功夫倒见长。难怪去甘露寺那久还能叫皇帝念念不忘,还怀上龙胎,倒是哀家对你掉以轻心。”听得太后语气不善,刚要分辩。太后微眯双眼,浑浊目光骤然变得锐利而清明,冷然道:“别数年,你倒学会狐媚惑主那套!”
见太后动怒,慌忙伏在地下,叩首道:“太后言重,臣妾实在惶恐不安。”
眉庄无奈噤声,心里慌,赶紧按捺住自己,磕个头,直起身子道:“当日臣妾家中之事根本怨不得皇上,皇上是国之君,不是臣妾人之君,朝堂之事臣妾虽为父兄伤心,却也不至愚昧到恨责皇上。即便臣妾父兄真被冤枉,臣妾也只会恨诬陷之人。”眼中有热泪沁出,“当日臣妾执意离宫,太后明察秋毫,自然知道是因为臣妾冒犯先皇后之事。臣妾伤心至此,以为皇上对臣妾毫无情分,因而万念俱灰。可皇上来看臣妾,臣妾就知道皇上并
“不安?”太后抬手抚抚鬓发,似笑非笑地缓缓道:“怎莞妃身怀六甲,君恩深厚,这样风光回宫也会不安?”
惊得冷汗涔涔而下,含泣道:“臣妾是待罪之身,皇上念及旧情来甘露寺探望,臣妾已经感激涕零。不想朝有孕,臣妾万万不敢有回宫之念,只是皇上体恤孩儿生下之后会备受孤苦,又到底是皇室血脉,不忍其流落在外,所以也格外怜悯臣妾,给臣妾名分回宫可以安心养育孩儿。至于风光回宫说,臣妾实在惭愧不已。”
太后目光如剑,只周旋在身上,语气微妙而森冷,“如此说来,甘露寺事只是你与皇上偶遇,并不是你故意设计又重博圣宠?”
不敢抬头,也不敢十分说谎,只顺伏道:“臣妾不敢欺瞒太后,皇上与臣妾并非偶遇。其实臣妾当日未出月而离宫,身子直不好,在甘露寺住两年之后因病迁居凌云峰长住。那日皇上到甘露寺不见臣妾,以为臣妾还病着,故而到凌云峰探望,如此才遇见。”
太后颜色稍霁,语气缓和些,“果真如此,倒是哀家错怪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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