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婕妤略略有些拘谨,此刻听见说起《孟子》,也自如些,“孔孟之道大有深意,臣妾倒很愿意读读。”
玄凌听她如是说,也颇有兴致,“婕妤爱读《孟子》,不知有何见解?”
徐婕妤谦和笑,轻声细语,“臣妾读《孟子》始知朱熹之浅薄,朱熹妄称夫子,被后人赞誉‘程朱理学’,其实全然不通,完全曲解孔孟之道。”
玄凌兴致更浓,道:“婕妤为何这样说?”
徐婕妤笑得宁静恬淡,“《孟子。万章》上说‘男女居室,人之大伦也’,《礼记。礼运》亦说‘饮食男女,人之大欲存焉’,到朱熹口中却宣扬‘存天理,灭人欲’,实在大大不通。”她转脸看着玄凌,“朝以来皆以孔孟之道为正宗。朱熹虽在理学上颇有成就,文章亦写得漂亮,然而其人品之劣,由严蕊事便可知,为己之私严刑拷打无辜女子,逼得她委顿几死,心肠冷酷可见斑。”
次日早,徐婕妤便派桔梗来请,心知她已有打算,不觉也稍稍安心。及至玉照宫,徐婕妤淡扫娥眉,妆容清淡,案几上只搁本翻开《孟子》,蓝草染书面有淡淡草木清馨,和她气质很相宜。
她温婉笑,道:“皇上告诉今早要来嫔妾这里坐坐,嫔妾想娘娘所说之事宜早不宜迟。”徐婕妤指指内堂后扇十二幅乌梨木雕花屏风,带着歉意道:“屏风后头是臣妾更衣所在,皇上是不会过去。委屈娘娘在后头听着,若说得有什破绽,还得娘娘事后弥补周全才好。”
含笑凝视于她,“多谢你想得周全。”于是把钗环皆摘下来,免得有碰撞之声惊扰。才收拾完毕,已听见外头通报驾到声音传进来,便忙闪在屏风后。
徐婕妤扶着桔梗手迎上去,浅浅施礼,笑盈盈道:“皇上来。”她穿着件宽松月色缎裙,只裙角上绣着朵浅米黄君子兰。
玄凌端详她,笑道:“你今日气色倒好些。”
玄凌笑笑,弹弹指甲道:“朱熹确有不通人情之处。”
徐婕妤坐得端正,淡淡扬起小巧唇角,“是啊!若要说起‘存天理,灭人欲’,臣妾先觉得不通。”她脸上微微红,“若宫中也如此,臣妾又如何能为皇上绵延子嗣呢?岂非自身就是大错特错。所以觉得说这话人必然是无情之人,与皇家宽厚之德背道而驰。”
细碎金色秋阳暖光似迷蒙轻雾缭绕,落在空阔空翠堂中,别有种青郁静谧气息,仿佛蒹葭苍苍之上弥漫如霜白露。徐婕妤目光有种迷蒙温柔,似牵住风筝盈弱线
她盈盈道:“托皇上福”
玄凌“嗯”声,捏捏她腕骨,“你前番病场,也该好好养着,朕见桔梗和赤芍服侍你都很周全。”说着“咦”声,环顾道:“怎不见赤芍陪着你?”
为防着赤芍碍事,早叫浣碧拉她同去内务府选新进衣料。那本是个美差,她自然不会推脱。
徐婕妤眉梢有淡淡无法掩饰抹清愁,然而在玄凌面前,她清愁亦像是含笑,只道:“赤芍帮臣妾去领秋日城要裁衣料。”
玄凌“哦”声,也自觉有些失态,因见案几上搁着本翻开《孟子》,不觉含笑,“婕妤怎有兴致在看这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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