玄凌眼中清冷之色微融,温和道:“婕妤以为如何处置才好?”
徐婕妤柔婉声音如她月光般迤逦裙幅,“皇上可曾听说过句话‘不痴不聋,不作家翁’,唐代宗升平公主被驸马郭暧醉打金枝,代宗也不过以此语笑之,何况是无伤大雅宫女内监对食之事?其实皇上若不信,可去每个宫里都查查,保不定都有,难道个个都要杀之而后快?皇上乃天下,职责之重休止是个家翁,大可端出点容人之量来,大事化小,小事化。”她深深看住玄凌,目光像新开壳蛋清澈明亮温润,不含缕杂技,“许是臣妾怀有身孕缘故,实在听不得这些打打杀杀事,过分心软,请皇上恕罪。”
玄凌眼中有浅浅笑意和安慰,“是啊!如今宫中有身孕不止是你,连着沈淑媛和嬛嬛,大约都见不得生杀之事。”言尽于此,玄凌与她烹茶品味番,又叮嘱几句,便步履轻快回仪元殿。
徐婕妤扶着桔梗手目送玄凌离开,眼中柔情似江南春水伏波,亦只盈盈望着玄凌远去背影,静静无
,只牵在玄凌沉吟冷俊面庞上。
玄凌随意笑,眼中有抹阴翳散漫和冷漠,“背道而驰?”他见徐婕妤含蓄低头,淡淡道:“婕妤最近见过什人听过什话?”
徐婕妤婉约笑,吃力地挪挪身子,“别说臣妾现在走不动,即便肯出去,皇上也知道臣妾性子是从不说别人闲话,更不爱管别人事。”
玄凌微微愕,旋即释然笑道:“不错,朕觉得这是你最大好处,不似旁人那嘴碎多方。”玄凌多几分信赖之色,“如此,朕有事想听听婕妤意思。婕妤置身事外,想必看事亦清楚明白。”
“虽然臣妾见解粗陋,不过倒是很愿意陪皇上说说话。”
玄凌微微沉吟,“如今宫中纷传崔槿汐与李长之事,皇后主张严惩,敬妃持中不言,端妃颇有不忍,莞妃不便说话,不知婕妤如何看?”
徐婕妤只笑,“皇上可记得春日桃花之景?设计者说到严蕊,臣妾便献丑用严蕊《如梦令》来答。”她声音轻柔悦耳,“道是梨花不是,道是杏花不是。白白与红红,别是东风情味。曾记,曾记,人在武陵微醉。”
“婕妤此说何解?”
徐婕妤颈中串八叶桃花细银链子,正中坠子正是枚粉色水晶琢成五瓣桃花,仿佛合着她话语应景般,“道是梨花非梨花,道是杏花亦非杏花。似是而非,红红白白,正如桃花,爱之者称其桃之夭夭,宜室宜家,不爱者嫌其轻薄无香,逐水飘零。其实各花入各眼,是非只在人心罢。朱熹眼中严蕊是轻薄妓女,死不足惜。而千古之后,人人赞叹严蕊侠义之风,不为酷刑所逼而攀诬士大夫。正如此诗中桃花,或许朱熹眼中也不过是轻薄逐流水之物,却不想桃花也是武陵桃源之品呢。言及今日宫中之事,皇后认为关系宫中风纪规矩,臣妾倒以为,他们并未祸乱皇宫,不过是宫女内监相互慰藉罢。他们这些为奴为婢入宫门便孤身劳作至死,难免凄凉寂寞想寻个伴,以己度人,也只觉得可怜。”
徐婕妤娓娓道出此言,在屏风之后亦忍不住要击节赞叹,其心思之敏,答言之巧,果真心细如发,聪慧过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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