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携手,声间轻而如初雪,凉凉地片片化落在颊上,“朕永志不忘。”
微笑相答,然而永志不忘,是多久呢?无心去想。
浣碧扶着手,身后槿汐与花宜牵起长长裙幅,依序前往昭阳殿。
朱宜修照例是着为嫔妃行册封礼时大袖紫金百凤礼服,华服年年如新,她容颜却是日老于日。裙幅下垂线条如飘逸顺滑流水,无丝多余褶皱,皇后依旧宝相庄严,如高踞云端神色慈蔼神。她口中说是年年如是话,只是不同人罢。“淑妃甄氏,贞贵嫔徐氏得天所授,承兆内闱,望今后修德自持,和睦宫闱,勤谨奉上,绵延后嗣。”
与燕宜低头三拜,恭谨答允:“承教于皇后,不胜欣喜。”
四个大字,更兼血气上涌巩固,好似烙下终身痕迹。
小小方印章,许得无限荣耀,然而,并不是无可匹敌荣耀。
牢牢握于手心,领着贞贵嫔三呼“万岁”。
起身,看着身后燕宜,穿着与当年册贵嫔时相类似服制,她静默微抿神情,其实是有些像,这个与曾经有着同样真心女子。暗暗叹息,她还不晓得来日苦痛深重。
方要出太庙,却见正殿门前明黄轮闪耀如日光。金灿灿日光就落在他身后,帝王之势拱得他气势如虹,恍若仙人。只见他遥遥向伸出手来,微微惊诧,犹自不信,撂起眉前流苏迟疑片刻,道:“皇上如何来?”
抬头,见玄凌明黄色缂金九龙缎袍,袍襟下端绣江牙海水纹,所谓“疆山万里”,绵延不绝。再抬头,迎上他欣慰而温暖笑容,期期凝望于,心头骤然和暖而放心,唯有他这般笑意,才是存活之道。
礼毕,玄凌微微仰首,转脸看着皇后,和颜悦色道:“淑妃向聪颖明慧,善识大体,年来皇后身子总是不大好。也该好好将息。不如将协理六宫之权交予淑妃,宫中琐事皆由她打理就是,皇后以为如何?”
皇后笑容合度,几乎连眉毛也不动动,笑如春风拂面,“那自然是好。只是臣妾虽然体弱,淑妃妹妹也要照顾双儿女,不日胧月帝姬也要接到柔仪殿抚养,只怕淑妃忙不过来,百上加斤。”
垂首不语,玄凌笑语不解,“朕朕已与淑妃商定,觉得胧月帝姬抚敬妃抚养甚好,不必再挪动。灵犀帝姬与予涵也由乳母照料,费不淑妃多少功夫。”
皇后微微惊,旋即笑道:“倒是臣妾多虑。”说罢笑看着
他倒是寻常样子,挽过手,又拉住同样惊愕燕宜,笑道:“朕等不及要见你,与其在昭阳殿枯等,不如朕同你们起去。”燕宜又惊又喜,稍稍镇定,含笑道:“今日盛礼愈发不能失礼数,皇上请上轿辇,臣妾与贞妹妹随行就是。”
玄凌眉毛微轩,笑意迸生,“嬛嬛时时不忘让辇之德?”
笑意莹然,“从前不敢忘,如今更不敢忘。”
玄凌眼角盈然而生温柔回忆印记,“当日泉露池新浴,你也是和说这般话。”
那是在多久以前呢?记忆清晰地豁出时间蒙昧尘埃,还是笑语玲珑、不解世事甄嬛,曾这样真心,期盼着他真心。小儿女情怀,大抵如是吧。轻轻道:“皇上还记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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