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蕴蓉轻蔑地瞥眼,冷道:“竟然是丘之貉。”
皇后唇角轻扬,浅浅含笑,“原来淑妃也识得这是凤凰?”
抚胸而笑,“原来皇后为这个生气。都是绣工上人不好,做事笨手笨脚,好端端地把彩翟绣得四不像,竟像只凤凰似。真是该打该打。”以商量口气殷殷道:“臣妾以为该当罚这些绣工每人三个月月例银子,看她们做事还敢这般毛毛糙糙。”
皇后以手支颐,斜靠在赤金九凤雕花紫檀座上,闭目道:“淑妃还真是会大事
午后阳光轻柔得如金色细纱,扬起春色如葡萄美酒般光影潋滟,滴滴沁心陶醉。隔着阳光远远望去,辉映在桃红柳绿中昭阳殿显得格外肃穆而有些格格不入,似沉默巨兽,虎视眈眈,伺机而动。数十名侍女守立在昭阳殿前,为首绣夏见下轿辇,面殷勤扶持,面已经牵住,道:“皇后有话要问胡昭仪,娘娘暂且回避吧。”
胡蕴蓉已有封妃口谕,不过欠奉个册妃之礼罢,宫中皆称句“昌妃”,眼下绣夏只以旧时位份称呼。心中已知不好,不觉笑道:“本宫奉皇上旨意协理六宫,如今胡昭仪行差踏错,本宫安敢不为娘娘分忧,如何还能回避?”
绣夏微踌躇,里头已经听得动静,剪秋出来看眼,方悠悠笑,“淑妃来也好,娘娘问不出话来,淑妃代劳也可。”
缓步进去,三月时节,殿外春光如画,皇后殿中依旧是沉沉气息,唯有缕早春瓜果甜香点染出抹轻盈春意。
皇后肃然坐于宝座之上,胡蕴蓉立于阶下,袭华贵紫衣下神色清冷而淡漠,仿佛不关己事般,只悠然看着自己指甲上赤金嵌翡翠滴珠护甲。皇后手中捏着件孔雀蓝外衫,二人沉默相对,隐隐有股山雨欲来之势。
目光落在那件孔雀蓝外衫上,心中已然明白。暗笑,所谓姐妹亲眷,亦不过如此而已。
拈起绢子轻笑声,“外头春色这好,皇后与昌妃是中表姐妹,却关起门来说体己话,倒显得与臣妾见外。”说罢盈盈屈膝,“皇后万福金安。”
皇后嘴角含缕浅笑,“正好你来,也省得本宫着人去传。淑妃妹妹惯会左右逢源,如今协理六宫,也未免心内太懦弱,由得宫中僭越犯上之事在眼皮子底下层出不穷。”
皇后素来人前和善,何曾对说过这般重话,慌忙屈膝道:“臣妾尚不知何事,还请娘娘明示。”
皇后言不发,只把手中衣裳轻轻掷,华美外衫如尾孔雀彩羽拂落在脚下。弯腰拾起看,不觉笑道:“这料子轻薄软滑,确确是极上等。”手在衣裳平滑纹理上抚过,忽然“哎呀”声,蹙眉道:“这彩翟怎绣得跟凤凰似?”素来后妃衣裳所用图纹规矩极严。譬如唯皇后服制可为明黄,绣纹为金龙九条,或凤凰纹样,间以五色祥云,正品至正三品贵嫔可用金黄服制,比皇后次等,服制龙纹不可过七,许用彩翟青鸾纹样;而贵嫔以下只可用香色服制,服制龙纹不过五,许用青鸾纹样。当然,嫔妃若在衣衫上用凤纹,也只能用丝线勾勒成形,所用彩线不逾七色,且不用纯金线。后、妃、嫔三等规制极严,绝不可错,否则便是僭越大罪,可用极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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