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蕴蓉直安静听着,直到听到最后句,倏然抬首,眸光冷厉如箭。祺嫔见她如此情状,忙拍着她肩笑吟吟道:“胡良娣莫动气再惹恼皇上,您是皇上表妹,又是晋康翁主掌上明珠,哪日皇上缓过气来,翁主再为您求上求也就能复位,今日责罚不过是皇上时之气罢。”
这样惩治,相对当年算不得多严厉。只是唯有不多人才知晓,当年离宫乃是真正自愿,并非严惩。所以今日胡蕴蓉遭遇是困窘于当年。她未置辞,冰冷神色有股贵家天生凛然之气,只斜眼看着祺嫔搭在她肩上手,带着显见蔑视,清凌凌道:“你是谁?竟也敢来碰?”
祺嫔微微有些尴尬,作势拢拢手钏把手缩回,旋即盈盈笑,“是。良娣。”
她着意咬重“良娣”二字,颇有些幸灾乐祸之色,提醒她尊卑颠倒,已不复往日。
皇后轻轻摇头,仿佛疲倦得很,“时之气?会否朝令夕改?若是如此,臣妾宁愿今日不要如此责难胡氏,以免叫人以为宫中律法只是儿戏而已。”
看主仆二人唱和,心中只寻思此事为何如此轻易便东窗事发,实在有些蹊跷。
胡蕴蓉满面泪痕未干,冷眼不屑道:“跟在皇后身边多年,剪秋自然不会轻易多嘴,不过是有人要她多嘴罢,否则怎显得臣妾张狂不驯。”
玄凌目光如刺,推开蕴蓉牵着他衣袖手,斥道:“犯上僭越仍不知悔改,是朕素日宠坏你,跪下。”蕴蓉微抬眼,旋即沉默,正纳罕她缘何句也不为自己辩白,玄凌语气更添三分怒意,“跪下!”
胡蕴蓉语不发,冷然跪下,只闻赵婕妤幽幽道:“昭仪早早跪下请罪不就是,何必非要皇上动气。”
“昭仪?”玄凌轩轩长眉,赵婕妤微微有些局促,忙陪笑道:“是啊!册妃之礼未过,称声昌妃原是尊重,可如今……”
“皇后定要朕说得明白?”玄凌凝神片刻,“胡氏入宫以昌嫔之位始,如今终其生,至多以嫔位终,以此正后宫风纪。”
皇后神色清平得如面明镜,低首片刻,唤出人群中陵容,抿唇笑,“亏得昭媛细心,前两日胡良娣病着她去探望,才凑巧发现此节。”
陵容微微怔,很快泯去那份意外愕然,
玄凌淡淡“唔”声,“册妃礼……”他微沉吟,便看向皇后。
未等玄凌启齿,皇后已然起身,屈膝行大礼,“臣妾无能,不能约束胡氏,但请皇上示下,臣妾该如何管束六宫?”
皇后此言出,六宫宫人面面相觑,忙不迭跪下,连连俯首道:“皇后言重,臣妾等有罪。”
皇后轻吸口气,“论亲疏,蕴蓉是臣妾表妹,臣妾无论如何要多为她担待些;论理,蕴蓉是和睦帝姬生母,于社稷有功,所以臣妾向对她厚待宽纵。可是后宫风纪关乎社稷安宁,臣妾十数年来如履薄冰,唯恐不能持平。”她抬眼看眼玄凌,动容道:“为正风纪,当年德妃甘氏与贤妃苗氏朝断送,因此今日之事还请皇上圣断吧。”
玄凌眼中滑过丝深深阴翳之色,默然片刻,道:“胡氏僭越冒犯皇后,不可姑息。朕念其为和睦帝姬生母,且年幼娇纵,降为良娣,和睦帝姬不宜由她亲自鞠养,移入皇后宫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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