眉庄轻轻摇摇头,她产后无力,摇头力气只带动耳上碧玉银叶耳环轻轻晃。她极力笑着道:“知道,快不行——”
垂泪不已,“姐姐别这样说,很快就好。”
采月忍着泪把孩子送到她手中。眉庄抱着孩子手有些发颤,轻轻托住她手,相视笑。眉庄亲昵地亲吻着孩子额头,宠溺中多些舍不得,“你瞧,他这样小,这样软。”
悄悄拭去眼角泪,笑道:“是。不过很快就长大,你瞧涵儿和灵犀长得多快。”笑笑,握住她手,“姐姐,你已经是惠妃。皇上说,只要母子平安,就晋你为德妃。”
眉庄恍若未闻,目光爱怜地留恋在孩子身上,像是看也看不够般。半晌,她看着道:“你这淑妃当得快不快·活?”
忽见采月丢魂般跑出来,两手沾满鲜血,指尖犹自滴落鲜红血珠,惊惶道:“惠妃娘娘出大红——”
莹心殿内殿还是旧日格局,唯不同是房中有浓重血腥气,躺在湖蓝弹珠纱帐之中眉庄似尾上岸太久脱水游鱼,轻飘飘地蜷缩在重重锦被之中。眉庄脸色像新雪样苍白至透明,那是种脆弱感觉,是所认识眉庄从未有过脆弱感觉,仿佛朵被秋雨浇得发乌菊花,转眼便要随着秋结束而湮灭。
轻轻揭开锦被,整床雪白被褥全被鲜血浸透。有凉风从窗缝中忽忽透进,轻微凉意宛若把锋利尖刀狠狠插进心口,还未觉得疼,只晓得冷浸浸整颗心都像是冻住,忍不住战抖下,那颤意便立刻在全身蔓延开来。
温实初从担架上爬起,挣扎着靠在床边脚踏板上,搭着眉庄手腕指尖不住地颤抖,似秋风中落叶般。卫临叠声地叫“拿牡蛎散来!”片刻,温实初搭在眉庄腕上手无力地垂落下来,低低道:“不必……”
空气里是死水般静,周遭切好像寒冬腊月结冰似,连着人心也冻住。心中狠狠痛,骤然大哭起来,“谁说不必,谁说!去拿最好药来,治不好姐姐,全杀你们陪葬……”
怔,轻轻摇摇头。她淡淡道:“是。你这万千宠爱淑妃都当得无味,又何必稀罕什德妃。”
素知她心胸,劝道:“姐姐不在意德妃之位,可是子凭母贵,对孩子将来十分要紧。”
“孩子不会在意这些。”她淡淡回应,转头去看温实初,低低道:“
采月与白芷绝望哭泣似绞绳般圈圈缠上脖颈,叫窒息。眉庄散乱发髻旁插着御赐双明珠金钗,衬得对眼睛愈加失去往日神采——她兀自睁大双眼,眼中闪烁着与太过苍白容色截然相反黑幽幽光芒,晶莹澄澈眸子定定地看着,轻轻唤道:“嬛儿……”
脚下软,伏在她枕边,落泪道:“姐姐。”
她艰难地伸手,轻轻抚着额发,柔声道:“不哭,想和你说会儿话,你叫他们都出去罢。”正要吩咐,她声音更低,似在呢喃般,“实初留下。”
按她吩咐,只剩采月、温实初与在她身边,她吃力地伸出双手,“抱抱,给抱抱孩子。”
怕她劳累,安慰道:“你现在身子虚,等好再抱吧,日子还长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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