玄清已有几分醉意,半靠在长桌上,云白衣袖拂落有流云清浅姿态。他兀自笑,那笑意看上去有些空洞寂寥,与他素日闲淡容颜并不相符,浣碧为众人斟上琥珀色美酒。夜宴前她更衣过,湛蓝百合如意暗纹短襦,穿着条及脚面玉黄色洒银丝长裙,走动起来右侧斜斜分开裙岔里便流淌出抹水绿色软绉里裙,恰如青萍浮浪,叶叶开在她足边。姗姗步,那萍叶般里裙便温柔闪烁,像是她若隐若现女儿心思。
待到玄清身边时他已有醉意,浣碧伸手扶他,想是力道不够,整个人身子侧,连带手中冻青釉双耳酒壶也倾斜几分,那琥珀样浓稠酒液便毫无预兆地倾倒在他流云般洁白衣襟上。玄清被冰凉液体激得清醒几分,见浣碧满脸惊慌,便安慰道:“无妨,件衣衫而已。”
早有服侍宫人准备好干净衣衫在侧等候,他起身意欲入内,脚下踢到个馥香团纹软垫,酒意让他脚步更加踉跄,枚锁绣纳纱矜缨从他怀中落出。
矜缨开口处束带并未扣紧,随着落地之势。枚殷红剪纸小像从矜缨中飘然而出,夜来台上风大,凉风悠悠转,那小像便被吹起,直直飘落到
酒过三巡,玄凌似是微醉,半倚在御座之上唤歌舞上来。台上诸人神色皆慵懒下来,舞乐方起,觥筹未止,白日看过奔马骑射耳目更适合柔软丝竹,靡丽舞姿,舞姬破金刺绣艳丽长裙温柔起伏在晚风里,在盏盏亮起琉璃屏画宫灯映照下,似开朵朵丰艳妩媚花。
赤芍听罢曲,又点拓枝舞。两位舞伎云鬓高耸,额上贴雉形翠色花钿,着红裳、锦绣,黄蓝两色卷草纹十六幅白裙,露出痕雪脯,双手拈披帛,随着鼓点跃动起舞。舞伎舞步轻柔,广袖舒展,似回雪飘摇,虹晕斜飞,极是炫目。
赤芍有些意兴阑珊,丢下银箸道:“臣妾入宫至今,看过最好舞便是安昭媛雪夜惊鸿舞,看过此舞,旁都无味。”
玄清微微注目于赤芍,恍如无意,“娘子不曾看过淑妃娘娘惊鸿舞?”
浅浅笑,“咱们都是东施效颦罢,怎比当年纯元皇后舞倾城。”
赤芍不作他词,只笑,“臣妾总是晚步,不曾赶上看淑妃娘娘与纯元皇后惊鸿舞,也不曾看年下午骑射,听说皇上拔头筹。”
玄凌醉眼迷蒙,“别也就罢,你没看见下午小姨骑射,当真是巾帼英姿。你若看到,定觉得亲切。”
于是赤芍举杯去贺玉娆。他“亲切”二字挑动平静面容下心中起伏疑团,趁着赤芍过来敬酒间隙,轻声道:“这样好骑射功夫,不是你个宫女出身嫔妃该有。”注目于赤芍,很快转过脸颊,遥遥望着台边开得团团锦簇殷红芍药,“听闻从前慕容世家尚武,连女子也善骑射,想当初华妃便是骑红尘博得皇上万千宠爱。今日看来,妹妹也有这样好福气。”
“是?”赤芍把酒杯停在唇边,如丝媚眼中有丝尖刻冷意,“娘娘千万不要这样比,华妃娘娘芳年早逝,嫔妾可是想多与娘娘相处几年。能够亲眼瞻仰娘娘凤仪,这样福气嫔妾怎愿错失。”语毕,又盈盈行至玄凌身边,吧酒言欢。
长夜如斯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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