伸手泯去眼角即将漫出泪水,轻轻合上他眼皮,端然起身。
切情仇,皆可放下?
缓缓行至殿门前,霍然打开殿门,月光清冷,遍被深宫华林,和乾元二十七年五月十七日那夜,没有任何区别。
心中空洞得似被蚕食过把,悲泣响彻九霄:“皇上驾崩……”
道:“来人……”
“来人?”轻笑出声,恍若初入宫闱时天真,“臣妾就在这里!”
暗红苏绣织金锦被因他激烈动作而翻涌似急潮,退开数丈远,冷眼看他,bao怒,语意温和,“皇上刚服过参汤,动怒无益于龙体安泰。”
他见缓缓退远,愈加怒不可遏,伸手欲捉住。
窗外唯有风声漱漱,如泣如诉。空阔大殿,重重帘帷深重,他虚弱声音并不能为被遣开侍卫宫人所闻。
他挣扎着,挣扎着,渐渐,再无动弹,切又归于深海般平静。
缓缓移步,靠近他,想再看清他最后容颜。他双目圆睁,似有无限不甘,力竭而死。
恍惚中,还是在那年仲春,杏花飞扬如轻红雨雾,他穿花度柳而来,长身玉立,丰神朗朗,只目光炯炯打量,道:“是……清河王。”
开始,便是错。
只是记忆苍凉碎片间,那场春遇终究被后来刀光剑影、腥风血雨清洗去最初天真而明净粉红光华,只余黯黄残影,提醒曾经美好已当然无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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