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里脏死!”他身边那女子接言就是牢骚,“先回客车车厢去啊。”说着就要走。
郭晋阳立刻挡住她去路:“谁叫你走?回去!”
“什人啊?敢对们这凶?”那女子兀自不省,对那个青年男人,“打电话,们立刻给孔总打电话!”
那个青年男人也十分生气:“谁是北平车站负责?电话在哪里?”
“省吧,孔副主任!”马汉山脸不以为然,对着那个青年男人,“白天电话里你们孔总答应得好好,今晚千吨大米准定给们运到。怎又弄出个第四兵团军粮?你们耍人也不要这样耍嘛!”
“报告。”门外那个青年军军官低声报告声传进来。
曾可达睁开眼:“请进来。”
“是。”那个青年军军官进来,在他耳边低声报告道,“梁经纶同志刚才直在跟共党学委人开会,好不容易才联系上。见面地方安排在燕大郊外。这晚,可达同志还得换衣服,有段路还得骑自行车。是不是太辛苦?”
曾可达:“马上换衣服。”
北平火车站货运站台。
—提单上确实写得明明白白:北平民食调配委员会凭单运调扬子公司平津办事处从天津运往北平美国大米千吨。
方孟敖转望向那个军需处长:“你呢?”
那军需处长早将提单拿在手中,当即递过来。
方孟敖也看眼。
——提单上也写得明明白白:国军第四兵团凭单运调扬子公司平津办事处从天津运往北平美国大米八百吨。
“怎耍人啦?谁耍人啦?”那个孔副主任腔调比马汉山还高,“市场这萎缩,交通又这困难,国军要粮,你们民调会也要粮,们时从哪儿弄那多粮去!马局长,们生意可是直接跟南京方面谈好,还轮不到你来指责们孔总。”
“那你说这车粮食到底是给们,还是给第四兵团?”马汉山就是要当着方孟敖面让他把话说穿。
“是嘛
“马局长、钱处长,怎回事?有什问题吗?”被郭晋阳押来这个二十多岁人,过来不等别人问他,反倒望着马汉山和那个军需处长发问。
马汉山和那个军需处长显然跟他很熟,这时都不接言,也不看他,只望向方孟敖。
方孟敖眼望去便心生憎恶。
此人上穿件夏威夷短袖衬衫,下着条华达呢轻绸西裤,棕色尖皮鞋,满脸不满意,身边还带着个化着浓妆女子。
那人大约也知道身边这个空军军官是个把舵人,但依然不放在眼里,只望着马汉山和那个军需处长:“有什问题你们两家协商解决嘛。今晚还得赶回天津。”
马汉山在旁也看清,立刻骂道:“黑心混账王八蛋,家货卖两家主!方大队长,押粮人就在尾车上,得立刻去抓!”
方孟敖望向郭晋阳:“带两个人把押粮人抓来。”
“是!”郭晋阳立刻和另外个队员拿着枪向尾车走去。
曾可达已经没有心思处理文档,笔直地坐在椅子上静默养神。
这也是建丰同志率先垂范每日必做功课——静坐个小时,反省这天所思所想、所作所为——曾文正公当年在兵营鏖战时每日都坚持静坐四刻,定力由此而生,神明由此而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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