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经纶感觉到她异样,却不敢问她,只能默默地望着她背影。
“感叹发完,先生?”何孝钰平复好自己情绪,转过身来,看不出是强笑,“来猜猜,先生这句对女性伟大感叹是怎来,好不好?”
何孝钰这是有意在触及梁经纶这时最怕话题,他不想自己还沉浸在感情中就谈这个话题,强笑道:“也就句感叹,哪里谈得上什伟大,不要猜。”
何孝钰:“可没有说你伟大,是想猜猜是哪个伟大人、伟大作品让你今天发出这伟大感叹。”
梁经纶只好继续强笑道:“那你就猜吧。”
另片焦黄馒头正伸在自己面前!
何孝钰正微微地笑望着他。
“醒?”梁经纶难得地有丝羞涩神态,“在偷看吃东西?”
“是你在偷吃,还说人家偷看。”何孝钰仍然伸着那片馒头,“爸爸个月也才有半斤特供油,你也太浪费。这片不要湿着吃。”
“已经够,留着给先生做早餐吧。对……”梁经纶这才感觉到自己竟没有问声何孝钰饿没有,“都半夜,你也饿……”
梁经纶脑海里出现曾可达严厉面孔!
接着,脑海里又叠出严春明严肃面孔!
他轻轻地向前走,走到何孝钰对面茶几前,轻轻地在她为自己准备椅子上慢慢坐下去。
他手慢慢伸过去,拈起片金黄馒头。
馒头好香,他好饿,和整个北平样,他也直在忍受饥饿。
何孝钰假装思索,突然说道:“你今天在给学生剧社修改《祝福》剧本?你又被鲁迅先生感动?”
梁经纶蓦地沉默,怔怔地望着在等待自己回答何孝钰。
——他眼前何孝钰幻成那天晚上何孝钰:“要是方孟敖爱上呢?
何孝钰停站在那里,轻声问道:“梁大教授,哲学里有没有三难选择?”
梁经纶:“没有。只有二难选择。”
何孝钰笑:“个挨饿爸爸,个挨饿先生,已经是二难选择。你总不能给出道三难选择题吧?”说着将东西端进碗柜。
梁经纶心底里那份感叹涌出来:“是呀,几千年,中华民族女性从来都不说自己饿呀。”
有时候就句真诚感叹,直教人酸彻心脾。好在背对着梁经纶,何孝钰将胸口涌上来酸楚生生地咽回去。从小因为要代替妈妈照顾父亲而早熟懂事,使她失去自己作为个女孩应有权利——哭。十三岁以后她就没有在父亲面前哭过,以至于父亲有时候在女儿面前倒像个孩子。慢慢地,她再没有在任何人面前哭过。
刚想把馒头片放进嘴里,又停住,望眼仍然甜睡何孝钰,他不能这样吃,焦黄馒头脆响声会惊醒她。
他将馒头片慢慢伸进牛奶杯,馒头片湿软,他这才小心地拿起塞到嘴里,接着闭上眼睛,用感觉让它在嘴里无声地溶化,无声地慢慢吞咽下去,不致发出任何声响。
何孝钰眼慢慢睁开,趴着身子却动没动。
半埋在手臂里头看见坐在那里梁经纶,看见他手里捏着小半块湿润馒头片。
梁经纶终于将那片润湿馒头“吃”完,这才又慢慢睁开眼睛,接着就是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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