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箬急得脸都沁红:“宫里女人眼瞅着是越来越多,今儿午后还听说,皇上又晋玫答应为常在。您瞧,没皮没脸南府歌伎都能晋封……”
“住口!”如懿冷不丁声,阿箬抬头看见她鼻翼微动,知道是生气,忙吓得不敢抱怨,只委屈道:“奴婢是替小主抱屈。小主是什身份?凭贵妃那妖妖调调、弱不禁风样子也争着伺候到皇上跟前去,抢小主好时候!”
如懿心下烦闷,冷然道:“叫你住口还有这许多话,玫常在身份再低微,那也是个正经小主,还有贵妃,她是什身份,由得你议论来议论去?出这延禧宫,要让半个人听到你这样话,立刻就被拖去慎刑司打死。”
阿箬又气又委屈,只得垂下脸,默默垂泪。如懿沉吟半晌,见她还在落泪,也难免有点不忍心,便放缓语气道:“你是陪嫁丫环,事事担心怎会不知道?”
阿箬闻声,低低答句“是”。
傍晚时候下场小雨,到晚上倒放晴,半弯朦朦胧胧毛月亮挂在天际,晕黄得像被眼泪泡过似,笼层湿湿雾气。如懿忍着困意,拿银簪子拨亮快要熄下去烛火,看着淡淡月华透过霞影窗纱漏进来,模模糊糊地洒在地上,像落摊清水似晃悠悠影子。院中几株桃树吐点点粉红色花苞,娇怯怯,不愿冒出头来,却带着整个宫里都沾染春意将临喜悦。
阿箬打着呵欠,脸上却带着笑意:“小主再等等,或许今儿折子多,皇上来得晚些。”
如懿点点头,吩咐道:“打点冷水来,敷敷脸醒醒神。”
正说着话,却见王钦摆着身子过来,笑眯眯打个千儿道:“叫娴妃娘娘久等。皇上刚从养心殿出来,本来是要过来延禧宫,奈何慧贵妃身上不爽快,皇上就转道儿去咸福宫。这不,让奴才来回禀声。”
阿箬当下便有些不痛快:“王公公辛苦,只是要说早该来说声,怎闹得这晚?”
如懿柔声道:“你心里不乐意,正是心里也不乐意。可是人这心里不乐意,放在自己心里还行,旦说出来,那就成别人笑话。更何况还要嘴上不饶人,把皇上心疼人也绕进去,那不是自己给自己找麻烦?”
阿箬眼圈红得像两枚樱桃,抬起头来:“奴婢知道自己性子急,嘴也快。可要不是奴婢是直跟着小主打小伺候,有些话也不敢说。这延禧宫里敢说,也就只有奴婢。”
如懿本就烦心,见她又自忖着自小伺候自己情分,更加烦闷,只得
王钦像个笑弥陀似,点儿也不恼:“这不皇上宿在咸福宫,奴才还得去敬事房说声记档嘛,来二去,奴才只有这两条腿,就耽搁。”
如懿笑意淡淡:“皇上歇下就好,只是有劳贵妃侍驾。夜深,公公出去慢走。三宝,替王公公掌灯。”
王钦摆摆手:“不敢劳动,奴才自己走吧。”
阿箬见他出去,急道:“皇上就这被慧贵妃拉走,那可怎办呢?”
“怎办?”如懿望着“六合春常在”雕花长窗,那朱红色细密格子,格格,把人心也镂成细碎漏子。她微微咬咬牙:“什办法也没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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