晞月更走近步,语不传六耳:“可是本宫怎听说,皇上命宝华殿大师在永和宫诵经月超度祈福,是因为玫贵人生下孩子,是个妖孽!”
如懿连忙示意噤声,神色平淡而波澜不惊:“贵妃娘娘,宫内不比别处,这样话可是说不得也传不得。”
晞月收敛笑容,冷冷嗤:“这样话,何止是本宫,满宫里都在传着呢!如今只怕是玫贵人足不出户,迟早也要知道。”
如懿心头凛:“满宫里都在传?”
晞月冷笑道:“可不是?以为谁瞒得住谁呢,你若不信,自己去听听便知。”晞月说罢,唤过宫女同离去。
宫和娴妃你,居然沦落到要请皇后配制坐胎药才能求子地步。”
如懿也颇伤怀,小指上银鎏金嵌米珠护甲硌在掌心是冰冷且不留余地坚硬。她勉强笑道:“股子运气不来,皇上来得再多也是们没有福气。”
晞月黯然笑:“从前在潜邸时候,你家世比本宫好,恩宠比本宫多。如今到宫里,这情景掉个个儿。本宫哪怕有多不喜欢你,可有点不得不承认,在子嗣上,本宫和你样艰难,膝下孤凉。”她话锋转,忽然道:“本宫和你膝下无子也就罢,可是玫贵人怀着身孕时候人人都说她身体康健,即便有点小病小痛,也不过是嘴上溃疡之类小事罢。太医也说怀着是个男胎,怎生下来成公主不说,还成个死胎。死胎便死胎吧,偏偏皇上还存芥蒂,整整个月都没去看过她次!”
如懿淡淡笑着道:“皇上圣意,岂是姐姐与能揣测。”
晞月含丝隐秘笑容,挥手示意身后跟着宫人退下,低低在如懿耳边道:“听说玫贵人孩子,不只是死胎那简单。当夜你也在永和宫,难道没发觉什异样?”
宫里闲言碎语向就比在阴暗角落里窜来窜去蛇虫鼠蚁都要多。藏匿在宫苑红墙碧瓦之下犄角旮旯里,嘈嘈窃窃,鬼鬼祟祟,交头接耳,蠢蠢欲动。像灶房里老鼠窸窸窣窣,像墙头草左摇右摆,只耳朵咬另只耳朵,好话赖话,律咬着牙舔着舌头咀嚼着吐进吐出。只有添油加醋,没有短字少句。
这便是后宫闲话,没有日断绝,倒像是无边无际春草,漫无边际地滋生着。往这闲话波澜起伏
如懿心口微寒,唇角却含缕恰如其分笑意:“能有什异样,不过是皇上亲眼见过那个孩子,所以伤心罢。”
“再伤心,时间过去也能冲淡切,再加上旧情,皇上不至于对玫贵人芥蒂至此。中间定还有什别缘故,是不是?”
晴暖阳光卷起碎金似微尘,丝丝落在身上,亦沾染那种明亮光晕,可是如懿分毫也不觉得温暖,那种从身体深处蔓生凉意,丝丝缕缕,无处不在。她徐徐道:“还能有什别缘故,旧爱伤怀,怡贵人又有身孕,皇上移情之后,玫贵人只会更受冷落。”
如懿所言非虚。她延禧宫就在永和宫正前,每每经过,看着门庭冷落,几可罗雀,她便可以想见,里头寸寸寂寞孤独时光,是如何难挨。
这样日子,她也并非没有挨过。君恩如水向东流,得宠忧移失宠愁。宫中女子,这日复日,何尝不是这样挨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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