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来参拜,太后身边只带福珈,几个随侍宫人都留在雨花阁外。太后穿着身简素而不失清贵宝蓝缎平金绣整枝芭蕉福鹿纹长袍,头上用着色寿字如意金饰,不过寥寥数枚,却清简大气。
玫贵人时未反应过来,忙起身拜见,屏退众人方郑重其事地三叩首,热泪盈眶道:“不意
惢心看着如懿,小心翼翼地问:“那小主为什又不高兴呢?”
如懿伸出纤细手指在几案上轻轻划着,理理自己烦乱心绪:“宫中流言如沸,不胜其扰。”
“宫中从来都不缺流言,小主何须烦扰?”
云髻上垂落红瑛流苏沙沙地打着鬓边,每拂动,便是层秋雨落叶似微凉。“如果皇上最忌讳流言,出处只可能在、皇后和王钦这三处,你觉得皇上会如何想?”
惢心神色遽变,如蒙层白蒙蒙寒霜般:“这件事若不查清,只怕皇上会对小主存极大疑心。皇上疑心若是不除,那小主往后日子便难过。”
想要呕吐出来。
皇帝轻轻“嗯”声,慢慢踱出庭院。如懿听着满庭风声萧索,肆意而狂,bao地穿过枝丫,自己仿佛也成其中枯靡枝,任由逆风侵袭,不得摆脱。
如懿回到殿中,便有些不耐烦。她描几笔花样子,便烦恼地将笔搁。冬日所用杏子红团福撒金锦帘是喜气洋洋、花团锦簇颜色,落在她眼里却只觉得那金茫茫颜色格外刺眼。惢心打帘子捧着茶水进来道:“小主,永和宫玫贵人是要搬出去呢。”
如懿点点头,接过茶水道:“她也可怜见儿,孩子成那个样子,挪去雨花阁静静心也是好。”她抿口茶水,问道:“怎换茉莉花茶?”
惢心笑道:“茉莉清心宁神,小主回来就沉着脸,所以奴婢换这个。”
如懿烦心道:“何尝不知道这个?只是这件事皇上已经在查,但愿很快能水落石出。”
夜来雨花阁格外幽深寂静。雨花阁本是前明遗留建筑,共三层。除第层供奉佛像经书外,上面两层均可住人。只是规制陈旧简朴,与东西六宫不可同日而语。玫贵人新移居此地,连侍奉侍女也少大半,连着三五日听着后头宝华殿梵音悠长不断,心下更觉凄凉。
可是此身孤苦,世荣华与美梦,都随着那个苦命孩子去。她也生生被困在这里,不知何年何月才能得个解脱?
玫贵人伏倒在佛像前,听着窗外风声呜咽如泣如诉,亦不觉落下清泪。只觉此生茫茫,再无可渡之处。
太后进来之时她尚浑然不觉。倒是福姑姑先唤声:“玫贵人,太后往宝华殿参拜,经过雨花阁,还请贵人奉上茶水以侍太后。”
如懿便道:“阿箬呢?怎都没有看见阿箬?”
惢心道:“说是去内务府皮库挑些好皮子来做两件冬衣,去去这久,大概是挑皮子耽搁。小主不是不知道,阿箬选东西算是精细。”
如懿笑道:“也是,她是见过好东西,挑东西也严苛。看她如今性子安静好些,不比从前那样浮躁,也放心些。”
惢心道:“可不是呢?上回事阿箬姐姐算是得教训,也亏得小主调·教。”
如懿轻舒口气道:“她自己知道便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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