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懿冷笑连连:“你是汉军旗下五旗包衣又怎?还是出身满军旗上三旗大姓乌拉那拉氏,朝潦倒蒙冤,被人困在这里,终身见不得天日,难道不比你凄惨可怜?只是做人自己可怜自己就罢,要说出这等可怜话来让人可怜,真真是半分心胸都没有!”
云彻陡然被人奚落这几句,又借着酒意冲头,便不管不顾起来:“能有什法子?生定身世,还有能力往上爬?你被人冤枉困在冷宫是你没本事。而呢,点本事都使不上,便彻底没希望。连喜爱女子也离而去,嫌给不她翻身机会!还能怎样?”
月光朦胧,是个照不亮万千人家毛月亮。那昏黄轮,连心底心事亦模糊起来。门外凌云彻固然是没有指望,可是她能有什指望?只不过是含着冤屈,受着悲怨,拼死忍着口气,不愿彻底
层纱。她蓦然听见声叹气,那声音便是外头来,分明是个男人声音。
如懿听得耳熟,不自觉便隔着疏疏门缝往外望去,却见凌云彻满脸胡楂,意态萧索,举着把酒壶往嘴里个劲儿地倒酒。她看不免暗自摇头。进冷宫这久,这个男人也算是朝夕都见得到难得正常人。虽然贪财些,倒也有颗上进之心。宫里人,谁不想往上爬呢,倒不和那些与他起侍卫般终日糊涂度日,只是如今,怎倒也颓丧起来。
她素性不是个遮遮掩掩人,索性便道:“人总有不遂心时候,你却只拿自己身子玩笑,以后再想要遂心,身子也跟不上。”
凌云彻本自心烦,所以连向要好赵九宵都打发不在身边,自顾自地喝着闷酒。此时听她这说句,心下愈加不乐,嘴上也不耐烦道:“你是什人什身份,自己也不过是晾在泥潭里起不来,还有心思理会别人。”
如懿受这将近年搓磨,心下自宽,也不把这些话放在心上,只在月色下将白日里晾着衣服又抖抖平整,道:“虽然身在泥潭里,可总不愿沉沦到底。要是将心口上口气松,便永远沉沦苦海,无法脱身。”
“难不成你心里还想走得出这鬼地方?”云彻冷冷笑着,“别痴心妄想。这个地方你走不出去,也走不出去。”
如懿抬头望着月色,淡淡笑笑:“走不出去又如何?好歹也得活出个人样来。若稍松懈,口气撑不下去,和这里那些疯疯癫癫整日在地上墙角打滚女人还有什不同。索性脖子吊死在那里,尸体也没得善终。”她蹲下身,看着茂盛欲滴青苔底下四处爬动蚂蚁:“你见过蝼蚁?蝼蚁尚且偷生,而且希望偷生得不要那艰难,所以无论怎样,都要忍耐下去。”
“忍耐就够?”他仰天倒着酒喝,冷然道,“还不如痛快醉,万事皆忘。”
如懿摇头道:“看你这个喝酒样子,大约不是为前程,就是为女人。偏偏这两样东西,都不是醒来就可以忘记。反而你越是借酒浇愁,越是没有半分起色。”
“前程?这种汉军旗下五旗包衣出身,家里又贫寒,能有什前程?”他大口大口地吞咽着烈酒,瞪着布满血丝眼睛,“所以没有人看得起,所有人都要离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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