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太后扶住他手缓缓踱进来,淡淡笑道:“想本宫年轻时候,也不是没有来过冷宫,就当故地重游罢。”她目光宛然瞥:“宫中有人向哀家举报,中元鬼节,居然有人敢擅自在后宫烧纸钱违禁,实在是大胆。”
如懿与惢心久未见太后,只觉得她气色越发好,袭绿纱绣夔龙牡丹金团寿镶领纱氅衣配着满头赤金与和田玉钿子,更显得她精神奕奕。
如懿见太后,那份畏惧之色尚未从脸上褪去,倒先含满眼热泪,仿佛就是不见人烟孤魂骤然见故人,双眼只落在太后面上,俯首叩三个响头,道:“奴婢被关在冷宫多时,太后是第个来看奴婢人。虽然奴婢明知要受太后责罚,但见太后精神旺健如旧、切安好,奴婢便愿受任何责罚。”
太后见她如此情真意切,也不免生几分感慨:“你这孩子,在冷宫里居然还这惦记着哀家。”
惢心伏在如懿身边,大着胆子道:“回皇太后话,家小主虽然身在冷宫,心中却无时无刻不在挂念太后,每日必临窗祝祷,祈求皇太后身体安康,福寿延年。”
往年此时,如懿也会在嫔妃之中放荷花灯表达故人追思。而今时今日,她便只能在院子廊下偷偷地烧点纸,寄给九泉之下早逝父亲。冷宫中人多半疯疯癫癫,或是早已浑浑噩噩,平日里住得远,自是无人来理会她们。倒是吉太嫔过来取饭食时候看见,冷笑着几声道:“果然是活腻,居然偷偷找纸钱来烧。如今太后那老妖婆个人在宫里,她可最忌讳这些。你可仔细着点。”说罢也不理会,便自顾自走。
如懿蹲在那堆烧着纸边,火光暖烘烘地熏在她身上,才觉得暖和好些,不像父亲刚去那几日,她总觉得冷津津。
惢心道:“这些纸钱是好不容易送进来,说是海贵人意思,给小主略表哀思。”
如懿点点头:“难为她,塞在送饭门洞里送进来,神不知鬼不觉。”
惢心道:“小主放心吧。嫔妃们都不在宫里,太后肯定去看法事,没人会察觉。”
太后微微滞,眼中闪过丝动容,继而环视着四周道:“哀家还以为你安安分分待在这儿。既有这份心意,怎竟然敢违反宫中禁忌,在这儿烧纸钱这晦气。”
惢心吓得凛,忙道:“太后息怒,太后
话音未落,只听得外头声尖利冷笑道:“真没人察觉?你们也太胆大妄为,无法无天!”
如懿骤然听得声音,手中握着纸霍地全掉进火堆里,火越发烧得高高,差点烧到她衣角。还来不及反应,冷宫门霍然开启,只见太后身边成翰公公领头进来,趾高气扬道:“真是群不要命东西,宫中严禁焚香上供烧纸钱这三大样,你们居然还敢躲在后宫里偷偷烧纸钱!真是罪该万死!”
如懿和惢心陡然见成公公进来,吓得脸色都变,只懂得跪在旁,默不吭声。
成公公正呵斥着,只听把女声慈蔼道:“冷宫是宫中禁地,她们烧纸钱固然是不对,可成翰你在冷宫喧哗,也未免太不懂规矩。”
成翰听得这声,忙吓得弯腰守在路边,伸手搭住只保养得宜、戴着各色珠宝戒指手,诚惶诚恐道:“冷宫污秽,皇太后仔细足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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