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帝下颌抵着她额头,声音柔和得如匹上好绸缎:“朕知道你心里有许多不相信,毕竟这三年你都没在朕身边。你放心,朕会慢慢来,点点告诉你。”
皇帝似是明白她生疏与不惯,略坐坐便往养心殿去。如懿被他拥住许久,只觉得如释重负。靠着榻上鹅羽软垫坐下来,神思尚且游走在对新居翊坤宫熟悉之中,她望着茶水中清亮天光倒影,时也不觉有些失神。只听得耳边声熟悉轻唤:“姐姐,你终于回来。”
如懿转过头,见海兰被叶心和绿痕搀扶着立在花梨木透雕
雕喜鹊登梅落地罩,西侧用花梨木透雕藤萝松缠枝落地罩,将正殿与东、西暖阁隔开,越发显得殿内疏朗有致,清雅成趣。
如懿见殿中摆设虽不奢华,却件件别致典雅,显然是用番心思。李玉忙道:“小主路过来辛苦,西暖阁中已经备好茶点,请小主先用吧。”
如懿在正殿中向外张望,发觉李玉安排都是往日在延禧宫中伺候旧人,应都是三宝在外头照应,她便放下心来,往西暖阁中去。转过花梨木透雕藤萝松缠枝落地罩,垂落明绿色松枝纹落地浅纱被风拂得轻扬起落,缕淡淡茶烟袅袅升起,却见人背向她坐在榻上,缓缓斟—杯茶在紫檀芭蕉伏鹿小茶儿上,缓声道:“你回来?”
那种口吻,仿佛如懿只是去御花园中散散心,去看春日花朵、秋日黄叶回来。仿佛,她直在他身边,从未这样被抛弃,从来未曾远离。
隔三年岁月,他却还是这样口吻,转过身看着步步艰辛走来她,斜坐在明晃如水日光下,带着闲和如风笑意,向她缓缓伸出手来。
如懿有瞬间迟疑,不知该不该伸出手回应他。皇帝穿着玉白色长衫,仅以条明黄吩带系住腰身,越发显得长身玉立,翩翩如风下松。周遭人都退下去,四周静得像在碧莹莹潭底,湖水觳光轻曳摇荡,让她晕眩着睁不开眼。皇帝在迷蒙光晕里站起身来,上前轻轻拥住她:“朕知道你受委屈。”他静静声:“朕直知道你受委屈。朕如懿,不会做那样事。”
她泪在瞬间无可遏制地落下来。他知道,他居然都知道。心底多年委屈骤然成无限愤恨,如懿用力挣扎开皇帝怀抱,恨声道:“为什?皇上明明相信,还要把关进冷宫!”
皇帝安抚似拍着她背,柔声道:“朕就是因为信你,才要把你放在冷宫里,绝那些人继续害你念头。所以朕故意不闻不问,故意对你在冷宫境况毫不理会,就是希望所有人能淡忘你,至少保得住你条性命。可是如懿,到最后,朕还是发现,冷宫也庇护不你,唯有在朕身边’你才最安全,最稳妥。”
皇帝话,似是无理,却也字字入情入理,她没有办法去推敲,去细想。是他送自己进冷宫,也是他拉自己出来。也许他真是害怕,怕自己死在砒霜下,焚身以火,所以无论如何也要拉她出来,留在他身边。
如懿无声地呜咽着,把泪洇进他衣衫他肩。殿外枫叶烈烈,红得蒙住她眼睛,那把火,似乎直要燃烧着,直烧到她和他心底去,烧尽所有疑问与隔阂才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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