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皇帝病着,寝殿内本就窒闷,太后坐路辇轿,直到慈宁宫前,才深吸口气,揉着额头道:“福珈,哀家觉得心口闷闷,回头叫太医来瞧瞧。”
福珈正答应着,转头见齐鲁正站在廊下抱柱之后,不觉笑道:“正说着太医呢,可不齐太医就跟来这儿呢。”
太后闻声望去,见齐鲁依礼请安,却是脸惶惶之色,不由得皱眉道:“怎?皇帝病着,你这脸慌张不安,也不怕犯忌讳?”
齐鲁这才回过神来,忙不迭拿袖子擦脸道:“微臣有罪。微臣有罪。”
这告罪甚是没有来由,太后与福珈对视眼,旋即明白,便道:“起来吧。哀家正要再细问你皇帝病情。”
宫颐养天年皇太后。然而她也知道这话说不得,勉强笑道:“皇上直尊称您为皇额娘,如今病中虚弱,感念太后亲来看望,所以格外亲热,只称呼为额娘。”
太后唇边笑意淡薄得如同远处缥缈山岚:“难为皇帝孝心。”她口气再不如方才热切,“齐鲁,给皇上和娴贵妃用是什药?可有起色?”
齐鲁忙道:“回太后,微臣每日用清热化湿黄连解毒汤给皇上服用,另用芫花、马齿苋、蒲公英、如意草和白矾熬好药水擦拭全身。饮食上多用新鲜蔬果,再辅以白鸽煲绿豆、北芪生地煲瘦肉两味汤羹给皇上调治。娴贵妃得病症晚,虽然发热较多,但不比皇上这样严重,这些药外敷内服,已然见效。”
太后扶扶鬓边瑶池清供鬓花,颔首道:“你是太医院之首,用药谨慎妥当,哀家很放心,就好好为皇上治着吧。应汤药,你必得亲自看着。”齐鲁答应出去。太后回转头,见皇后只是无声落泪,不觉皱眉道:“皇后,你是六宫之主,很该知道这时候掉眼泪是没有用处。若是你哭皇上便能痊愈,哀家便坐下来和你起哭。”
皇后忙忍泪道:“是。”
齐鲁上前几步,跟着太后进暖阁,见左右再无外人伺候,方才缓和些神色。太后扶福珈手坐下,稳稳笑,睨着他道:“三魂丢两
太后皱眉道:“皇上病不是什大症候,眼泪珠子这不值钱地掉下来,晦气不晦气?若是娴贵妃也跟你样,她还能伺候皇帝伺候到自己也病?早哭昏过去。”
皇后见太后这般说,少不得硬生生擦眼泪:“儿臣但凭皇额娘吩咐。”
太后叹口气道:“你这样温温柔柔性子,也只得哀家来吩咐。既然娴贵妃已经病着,宫中其他妃嫔可以轮侍,纯贵妃刚有身孕,嘉妃要抚养皇子,都不必过来。余者玫嫔、舒嫔是皇帝最爱,可以多多侍奉,愉妃、庆常在、秀答应也可随侍。你是皇后,调度上用心些便是。”
太后吩咐完,皇后跪下道:“皇额娘圣明,臣妾原本不该驳皇额娘话,但是皇上病会传染,若是六宫轮侍,万都染上病症,恐怕发不可收拾。若是皇额娘觉得儿臣还妥当,儿臣自请照顾皇上,必定日夜侍奉,不离半步。”
太后双眸微睁,眸底清亮:“是?皇后与皇帝如此恩爱之心,哀家怎忍心分离。便由着皇后吧。只是皇后,你也是人,若到支撑不住时,哀家自会许人来帮你。”说罢,太后便又嘱咐李玉几句,才往殿外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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