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帝以为她伤心感触到极致,抑或是他太少见到如懿泪,终于换喝口吻,扶她起身:“好,朕是皇帝,身边亲人太多,会算计朕亲人也太多。证据罗列眼前,朕偶尔也会有丝疑心。但朕终于还是选择相信你,你便不要怨朕,也不能怨朕。”
如懿怔怔片刻,缓缓道:“是,皇上是没有错。”
她在皇帝身边多年,不是听不出皇帝语气里已经是最后包容和耐心。再有哭诉与不满,都不过是自毁长城。对于聪明人而言,时间是最好师者,日复日,将她聪明调·教成智慧。而大部分智慧,与隐忍和适可而止有关。
皇帝已经年近四十,即便是保养得宜,眉心也有岁月经过浅浅划痕,此刻,那些痕迹随着笑意渐渐疏淡。他爱怜地拍拍如懿手:“好,朕自然是没有错。”他想想,或许觉得这样表示太过于凛冽,“或许朕也会有错,但朕是天子,即便有错,也不是朕本意。”
这,也许是最委婉表达吧。她太明白这个
波云诡谲。”
皇帝话固然有直剖心胸冷酷,但确实有几分道理。然而,她心仿佛覆着厚厚冰,寒冷而沉重:“那如果臣妾没有从那串七宝手串上找出嫌疑,皇上是要处死惢心来力证臣妾清白?”
皇帝神情并无半分迟疑:“她不会死。死人是不能用来证明清白,有时候还会归于畏罪自尽,更让你百口莫辩。只有受尽酷刑而不改口供,那才是真。”
如懿心中震惊如裂帛碎石,有震腑之痛:“皇上意思是……要惢心赔上自己手足,成个活活废人,才能让皇上相信臣妾清白。”
皇帝看她如此激动,换温和语气,伸手向她道:“如懿,这回事朕疑心本不深,直到不断有人证咬定你与人私通,朕才下决心彻查此事。朕不仅要自己相信,更是要所有人都相信,要所有人都对你没有异议与微词。”
如懿并没有以手相应,凝视他良久。她下颌微扬,与纤美挺直脖颈形成清傲弧度,唇角忽地上挑,拉出道冷冷月弧:“不,皇上是天下之君,只要您深信不疑,流言不能撼动臣妾。皇上所谓让所有人相信,其实是最想让自己相信。”她笑色凉薄,凄然落泪,“以个小小奴婢残废来换取您安心,换取您挑选国母眼光,太合算。”
皇帝眼神仿佛铅水凝滞,是沉甸甸铁灰冷与硬:“皇贵妃,你何时学会说话这般刻薄,不知轻重?”
有凉风猛烈吹进,宛若把锋利尖刀刮过,虽不疼却是冷浸浸冰凉透心。如懿忍不住轻轻颤抖下,真是自己不知轻重,还是真相,已经习惯被温存婉转表象所覆盖?
她跪坐在厚厚绒毯上,初秋炫金阳光从镂花长窗中映照而进,她浑身沐浴在明媚光影里,然而,金子样灿烂阳光并没能给她带来如释重负心情,相反,在这温暖阳光里,她竟觉得自己成华美缎子上点被火焰烧焦香灰色,瑟缩暗淡,不合时宜。
那泣声哀婉孤清,若缕轻烟线游丝,无力地袅袅漂浮于烛影中,好似吹口气便断。唯有她自己知道,她曾经是如何忍泪不哭,而此刻,此种悲泣无异于斩断对于夫君最深重信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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