玫嫔轻轻点头,洁白如天鹅脖颈垂成优美弧度。“每天这样活着,真是活腻。”她看着如懿,定定道:“皇后娘娘不知道吧?和庆嫔,还有舒妃,都是太后人。”
如懿惊异亦只是死水微澜:“哦?”
玫嫔取过蔻丹,细细地涂着自己养如水葱似指甲,妩然笑:“是啊,天下女人中最尊贵老佛爷,皇太后,皇上额娘,也要在后宫安置自己人,是不是很好笑?”
如懿神色倒是平静:“人有所求,必有所为。没什好笑。”
玫嫔嫣然嗤:“也是,哪怕是万人之上皇太后,也有害怕时候啊,安置着们这些人在皇上身边,该窥探时候窥探,该进言时候进言,该献媚时候献媚,太后和长公主才能以保万全无虞啊!”
头孤零零落着个钧釉灵芝执壶并个桃心忍冬纹钧釉杯,不由有些害怕,垂着脸畏惧地看着如懿,揆常在答应声,努努嘴堆笑道:“皇后娘娘,那贱人回来就待在自己房里没脸出来呢,也真是,怎做下这种脏事儿。说来贱人也不安分,还让自己贴身侍女请您来吧,还是想求情饶她那条贱命?”
揆常在是五王爷弘昼侧福晋送进宫来美人儿,桃花蘸水脸容长得妖妖调调,素来不大合如懿眼缘,眼下张口闭口又是个“贱”字,听得如懿越发不悦,听得如懿越发不悦,如懿皱皱眉,横她眼:“她做什事儿,用得着你嘴去说?”
如懿素来不大言笑,揆常在听得这句,更是诺诺称是。平常在扯扯揆常在袖子,揆忙缩到边,再不敢说话。如懿懒得与她费口舌,瞥惢心眼,吩咐道:“你去瞧瞧。”说罢,便往内殿去。
外头太监们伺候着推开正殿殿门,如懿踏入瞬,有沉闷风扑上面孔,恍惚片刻,仿佛是许多年前,她也来过这里,陪着皇帝还是新宠蕊姬。十几年后,宫中陈设还是如往常,只是浓墨重彩金粉黯淡些许,雕梁画栋彩绘亦褪些颜色。缥缈暮气沉沉缠绕其间,好像住在这宫里人样,年华老去,红颜残褪,也不过是弹指挥间事。
江湖子弟江湖老,深宫红颜深宫凋。其实,是样。
如懿奇道:
晚来天气有些微凉,殿内因此有种垂死气息。尽管灯火如常点着,但如懿依旧觉得眼前是片深深幽暗,唯有妆台上几朵行将凋零暗红色雏菊闪烁着稀薄红影,像是拼死绽放着最后艳丽。
如懿依稀记得,那朵采胜是昔年玫嫔得宠时候皇帝赏赐给她首饰中件,她格外喜欢,所以常常佩戴。那意头也好,是年年岁岁花面交相映,更是朱颜不辞明镜,两情长悦相惜之意。
如懿在后头望着她静静梳妆样子,心下酸,温言道:“皇上并没有废去你位分,好好儿打扮着吧,真好看。”
玫嫔从镜中望见是她,便缓缓侧首过来:“皇后娘娘来。”她并不起身,亦不行礼,只是以眸光相迎,却自有股娴静宜雅,裙带翩然间有着如水般温柔。
如懿也不在意礼数,只是伸出手折下小朵雏菊簪在她鬓边,柔声道:“好好儿,怎对庆嫔做这样事?在宫里活十几年,难道活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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