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懿心下大怆,个踉跄,勉强扶住容珮手站稳道:“救人!快救人!”
李玉跪下道:“皇后娘娘,怕是不成。火势太大,没人冲进去。而且这把火,怕就是淑妃娘娘自己烧起来。她是心寻死啊!”
有清泪肆意蜿蜒而下,如懿怆然道:“她为什突然寻死?为什?”
李玉期期艾艾道:“舒妃自焚前,曾发疯样冲进芳碧丛寻皇上,奴才守在外头,隐隐约约听得什坐胎药,什太后指使,旁也不知。”
如懿顿时然,心中彻痛如数九寒冰。
也不知自己是怎回到春雨舒和。仿佛魂魄还留在芳碧丛,躯体却无知无觉地游弋回来。她遣开随侍宫女,将自己闭锁殿阁内,张张翻出多年来抄录皇帝御诗。
在皇帝身边多年,便是直承恩殊遇。意欢并不是善于邀宠女子,虽然自知美貌,或许皇帝喜爱也只是她貌美。可这多年日夜相随,他容忍自己率性直言,容忍着自己冷傲不群,总以为是有些真心,为着这些真心,她亦深深爱慕着他,爱慕他俊朗,他才华,他风姿,那万人之上男子,对自己深深眷顾,她能回报,只是在他身后,将他多年所作诗文——工整抄录,视若珍宝。
却原来啊,不过是活在谎言与欺骗之中,累自己,也累孩子。
她痴痴地笑着,在明朗白昼里点起蜡烛,将那叠细心整理多年,连稍有笔不整都要全盘重新抄录诗文张张点到烛火上烧起来。她点燃张,便扔张,亦不管是扔到纱帐上还是桌帷上。
泪水汹涌地滑落,滴在烧起来纸张上,滋起更盛火焰。她全不理会火苗灼烧上宛若春葱芊芊手指,只望着满殿飞舞火蝶黑焰,满面晶莹泪珠,哀婉吟道:“而今才道当时错,心绪凄迷。红泪偷垂,满眼春风百事非。情知此后无来计,强说欢期,别如斯,落尽犁花月又西。”她痴痴怔怔地笑着,“而今才道当时错……都是错!都是错啊!”
这样烈性女子,若然知道那碗坐胎药背后真相,如何肯苟活,再伴随那个男人身旁。
容珮急道:“不管怎样,还是要救救舒妃啊。娘娘,您说是不是?”
如懿望着漫天大火熊熊吞灭殿宇,心下如大雨滂沱抽挞,终如死灰般哀寂,凄然转首道:“不必。”
意欢,这个剔透如玉髓冰魄女子,便这样将自己化于片烈火之中,焚心以火,不留自己与旁人半分余地。
这世上,有哪个少女不曾怀着最绮丽颗春心?初初入
她遍遍地吟唱,仿佛吟唱着自己醉梦迷离人生,别当欢。
待如懿得知失火消息匆匆赶到时,春雨舒和殿阁已经焚烧成片火海。宫人们拼命呼喊号叫,端着切可用器物往里泼着水,然而,火势实在太大,又值盛夏,连水龙亦显得微不足道。
李玉指挥着众宫人,满头灰汗,急连连跺脚不已,见如懿,忍不住呜咽道:“皇后娘娘,这可怎好?”
如懿急急问道:“人有没有事?舒妃呢?”
李玉哭丧着脸道:“发现起火耳朵时候已经晚,舒妃娘娘早把人都赶到外头,等赶过来救火时候,里头点儿声响都没有。只怕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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