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敬不觉湿润眼眶,“儿臣知道,所以这些年哪怕令贵妃协理六宫得体,又连连生育,您到底也还没松口给她皇贵妃尊荣。”
皇帝淡淡道:“前几位皇贵妃尊荣,都是病重才给。皇后位居中宫,贸然给魏氏皇贵妃之位,也损她体面。且朕瞧着,这几年你和魏氏也疏远,不复从前亲密。”
“都是皇阿玛后妃,儿臣身为公主,本不该过从太密。从前与令娘娘来往,也是因为她对庆佑有恩。可纵使如此,也有皇阿玛嘉奖令娘娘,儿臣与她太亲近也不合规矩呀。”
皇帝微露赞许之色,“到底是孝贤皇后女儿,处事公正,更是明理。”
和敬谦逊道:“不管皇额娘如何,皇阿玛还是顾及她。说来令贵妃出身小家子,到底也不配做主六宫事宜。对皇阿玛,这回南巡,皇额娘可要去?”
唯有皇帝与和亲王下棋做伴,弘昼骤见火起,吓得夺路而逃。幸得住在侧殿永琪发觉得早,立刻背起皇帝逃出生天。
自此,储位之事,便有分晓。
乾隆三十年正月,皇帝决意再度南巡。说起此事时,是皇帝爱女和敬公主最先知晓。彼时父女二人立于孝贤皇后画像前,哀思难绝。
画像上孝贤皇后仍是盛年绮貌,而皇帝却是半百之人,渐渐有老态。自与皇后疏远之后,嫔御之间皇帝亦少流连,倒是在长春宫中枯坐更久。
皇帝轻抚画像,哀叹不已:“城上斜阳画角哀,沈园非复旧池台。伤心桥下春波绿,曾是惊鸿照影来。朕前些日子读到陆游哀悼唐婉诗,就很想念你。琅嬅,从前朕对不住你地方不少,如今想要和你说说话,竟也不能。”
皇帝倒也未曾迟疑,“皇后自然要去,留她在京中显得帝后不谐,徒惹人话柄。且皇后,年少时在江南住过,也喜欢苏杭带。”
这话到末尾,连和敬都听出皇帝语底伤感。帝后不睦已是宫中尽人皆知之事,可皇帝到底还是顾念着与皇后少年情分。或许人到垂老,当切行将崩散之时,才更体味出年少情怀美好吧。
定下出巡那日,正是凌云彻三年祭日。不便张扬,如懿便在清晨时分,前
和敬公主依偎在皇帝身边,露出几分少有小女儿情态,依依道:“皇阿玛,您想念额娘,额娘都是知道。”
皇帝拍拍和敬手,“朕想着过新年就再南巡。可每次想到你额娘在济南过世,朕便觉得济南是座伤心之城,不肯入。”
和敬看着皇帝哀色,也是不忍,便劝慰道:“这两年来宫里动静闹得这大,京城里虽还瞒得严实,儿臣却也知道些许,只是不好开口。皇阿玛如此怀念额娘,半是因为再无人可与额娘比肩,另半,也是皇额娘处事有些太不像话。如此,皇阿玛想去南巡散散心,也是好。”
皇帝走两步,到榻边坐下,“皇后不大理宫中事,令贵妃也算是个能干,容嫔固然也好…但都不能与腻额娘相比。朕环顾六宫,竟也觉得空虚得很。”
这样话,真是伤心之语。皇帝自尊要强,最重颜面。此刻说出这般话语,连和敬也不免伤怀。这样繁花锦绣,热闹簇拥。每至后宫,那些娇艳如花容颜无不笑颜奉承,皇帝心里,最眷念却还是旧时人,旧时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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