庞涓蔑视贵族阶层,觉得在贵族如林庙堂之上自己有他们决然不能取代位置和才能,纵然自己不能总揽国政,可是贵族永远也无法淹没他。因为这是战国,离开他这样名将,贵族们有可能自己也变成丧家之犬。但他永远不能蔑视那些象他样锐意进取风尘士子。这些人周游列国,以真才实学求官入仕,旦掌权往往便迅速崛起。庞涓本能觉得,只有这种人才是自己真正竞争对手,真正不可小视敌人。正因为很早就有这种自觉,庞涓才对和自己同来魏国同门师弟孙膑用尽机谋,将孙膑逼到齐国去。当然,庞涓决不相信这个中庶子会有孙膑那样旷代才华,但这个中庶子既然能被公叔痤作为丞相推荐,定然也非寻常之辈,对这样人定要做到心中有数。
庞涓决意要亲自掂掂这个中庶子份量。
次日清晨,个三十来岁普通吏员模样中年人骑着匹黑马,来到安邑郊外公叔痤陵园。刚进石牌坊有排石屋,住着二十个看护陵园步卒,此时正在屋前摔跤作乐,看见黑马吏员来到,小头目惊讶得直揉眼睛。他怎看也觉得这个人象上将军庞涓,可又拿不准,也不敢问,期期艾艾道:“大,大人,有何贵干?”来人冷冷道:“丞相府主书,找中庶子卫鞅。”小头目急忙道:“就在陵前石屋里,小人领道。”来人挥挥手道:“不用,自去便。”竟是走马沓沓而去。
公叔痤陵墓是按照当时“依山为陵”阴阳家理论修建。座苍翠巫真峰做天然陵墓。巫真峰之后是九座连绵起伏小山,正是零山十巫——巫咸、巫即、巫、巫彭、巫姑、巫真、巫礼、巫抵、巫谢、巫罗十座山峰。南望盐池,北依十巫,陵园恰在幽静山谷。这守陵石屋正在陵前三丈开外,屋前便是疏疏落落高大石俑与片松柏树林。中庶子卫鞅从相府里带来整整车有用之书,整日便在这里细细琢磨个中品味。今日他正在重读李悝《法经》,读到酣处,不禁吟诵起来:“善为国者,使民无伤而农益劝。国当善籴粜。小饥则发小熟之所敛,中饥则发中熟之所敛,大饥则发大熟之所敛而粜之,则虽遇饥谨水旱,籴不贵而民不散,取有余而补不足也。行之善者,国以富强也!”慷慨之中,拍案思忖,竟是深为感慨——李悝号称“以法为教”,不想于商道治国却也如此精通,魏国安得不富?安得不强?他日自己若在国为政,李悝《法经》当是不朽之师……正在深思遐想,忽闻门外马蹄之声,便警觉将《法经》卷起插入木箱,摆上卷《阴阳家》竹简刻本,未及坐定,已闻轻轻拍门之声。
“客人?请进。”卫鞅淡淡回答。
“吱呀”声,厚厚木门被推开,个红衣长须者抱拳拱,“敢问足下,可是中庶子卫鞅?”
卫鞅眼睛亮,下子就看出来者是上将军庞涓!在丞相府五年中,他很少露面。然庞涓每年总有几次,是必须去丞相府调拨军粮协调军务。他虽只远远瞄过庞涓次,然卫鞅眼力极好,记忆力更是过目不忘,如何能将此等人物疏忽?瞬息之间,他决意以静制动,随机而变,随即笑答:“在下正是卫鞅。”
庞涓笑道:“在下上将军府掌书,素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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