卫鞅从来没有和少女有过如此亲昵,竟是自己先红脸,却也是不由自主闭上眼睛,只觉得心里暖烘烘舒畅极。听到声:“睁开,看看。”便睁开眼睛,却是哈哈大笑起来,“好,好物事!”
书案上摆着个小小扁扁极为精致红木匣,上面个大铜字“鹿”;旁边是个金黄锃亮雁形尊,尊身两个红字“赵酒”。卫鞅看便知,木匣
出雅致与书香,特有才华与志向深深隐藏在美丽风韵之后,又处处显漏在她举动之中。她还是“布衣小弟”时候,卫鞅就不由自主喜欢那个布衣士子,当“他”变成光彩照人少女时,卫鞅内心流过激情与舒畅是难以自制。他那从未有过开怀大笑是情不自禁,也是油然而生。他灵魂告诉他,他已经很是喜欢这个少女。原因只有个,她让他怦然心动,她让他奔放燃烧,她让他从心底里流出轻松与欢畅。
但是,他能接受她?他心灵在问自己。
卫鞅对任何事情都喜欢正面作为。这也是战国士子做事普遍喜好——说就说个彻底,做就做个彻底。这时候,他第个念头就是,把自己想说话说出来,不要遮遮掩掩。他从书案旁站起,肃然向白雪深深躬,“白雪姑娘,感谢你对卫鞅赞赏和寄托。知道,姑娘赞赏和寄托,也包含姑娘那个梦想。然则,卫鞅秉性不群,生注定是孤身奋争命蹇事乖,只能给身边人带来不幸。姑娘名门之后,与个中庶子交往并行,只会使姑娘身败名裂。是以,卫鞅既不会成为姑娘成就志向并肩之人,也不会走进姑娘梦想。”
白雪明亮如秋水般眼睛充满惊讶与疑惑,她默默沉思,却突然爽朗大笑,“卫鞅,你扪心自问,说得可是心里话?假若你真是如此之想,白雪这双眼睛也算徒有虚名。”她深深叹息声,“你说得何等痛快?听得却何等酸楚?说什孤身奋争命蹇事乖,说什秉性不群身败名裂。君为名士,岂不闻‘人生得知己足矣,斯世当以同怀视之’?白雪既能与君相知,且不说君不会命蹇事乖,亦不会身败名裂,纵然有之,又何惧之?以此为由,拒相知于千里之外,卫鞅呵卫鞅,君是怯懦,还是坚刚?是熄灭自己,还是燃烧自己?请君慎之,请君思之呵。”她说得真诚痛切,明亮眼睛却是始终看着卫鞅。
片刻之间,卫鞅感到种前所未有震撼。他是个自信心极强且词锋极为犀利人,从来没有谁准确洞察他内心并击而中。今日,就是面前这个少女,却说得他内心阵发抖。她不激烈,不尖刻,却有着种对回避者高贵审视和对脆弱者至善怜悯,有着冰冷淡漠对心灵评判,更有种无可抗拒消融冰雪暖流。卫鞅第次感到,自己竟是气短起来,默默半日沉思不语。
白雪微微笑,却岔开话题,“兄台,说正事吧。记住明晚?”
卫鞅怔,恍然笑道:“倒是云雾中。好,明晚看秦国求贤令。”
“哎,猜猜,还给你带来何物?”白雪顽皮笑起来。
卫鞅打量着她身上似乎没有口袋类累赘之物,笑道:“还有好消息?”
“如何忒多好消息?闭上眼睛,闭上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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