籍,又次重新踏勘中原列国,对各国民生民治有切实解与揣摩。应该说,在二十岁年龄上,有如此丰富阅历士人是极为罕见。
遗憾是,卫鞅却从来没有来过秦国。
在卫鞅成长年代,东方列国对秦国是列为蛮夷之邦,剔除在中原文明之外。这种蔑视,甚至远远超过对另个蛮夷之邦楚国蔑视。这里根源在于,秦部族长期与西方戎狄杂居,仅凭武勇之力成为大诸侯,所谓根基野蛮。但凡士人官吏相聚,总要大谈秦国种种落后愚昧与野蛮。民风是“三代同居,男女同屋;寒食恶饮,好逸恶劳”;民治是“悍勇好斗,不通礼法”;民智则更是“钝蛮憨愚,不知诗书”。即或是对享有盛名秦穆公,也有“人殉酷烈,滥用蛮夷”恶名相加。在东方士人眼里,秦国是片野蛮恐怖土地,除打仗,万万不要踏上那块恶土。在这种流播久远议论传闻年复年弥漫东方情势下,极少有士人批量流入秦国。数百年来,除老子和个别墨家弟子踏进过秦国外,“秦国无士”直是天下共识。在这种陈陈相因共识中,卫鞅老师和卫鞅也都未能免俗。他们甚至在另个“蛮夷之邦”楚国游历半年,却从来没有想到过去秦国。若非那个神秘老人启迪和那卷振聋发聩求贤令,卫鞅真不知晓此生会不会来到秦国?
正因为陌生而神秘,卫鞅才决意寻访而进。他期望在进入栎阳之前,对这个在东方士人眼中面目狰狞国家,有个大约品评。
进函谷关,便是河西地带。战国时代,提“河西”二字,人们想到便是魏国秦国间长期拉锯连绵杀伐。“河西”便是黄河成南北走向这段西岸地带,南部大体上包括桃林高地、崤山区域,直到华山,东西三百余里;中部大体包括洛水中下游流域以及石门、少梁、蒲坂等要塞地区;北部大体包括雕阴、高奴、肤施,直到更北边云中。这就是战国人所说河西之地。黄河西岸这块辽阔土地,纵横千余里,在秦穆公时代都是秦国领土。后来日渐被魏赵韩三国蚕食。尤其是魏文侯时期两个名将——吴起和乐羊,对秦国和其他诸侯展开大战七十六次,战胜六十四次,战平十二次,使魏国疆域大大扩展,其中夺过来最大块便是秦国河西之地。那时侯,正是秦国简、厉、躁、出四代国公当政,是秦国最为混乱软弱时期,根本没有能力与新兴强大魏国对抗。卫鞅对这块已经被魏国占领三十余年区域,大体上还算熟悉。魏国对原本属于老秦国这块河西之地,并没有实行相应变法,井田制、隶农制依旧保留着。也没有封给任何功臣作为封地,确切说,没有个重臣愿意被封到这里。魏国办法是,将河西之地划分为十六县,由王室派出县令直接管辖,赋税通归王室;对河西之民课以重税与频繁徭役,却不许他们当兵。魏国信不过这个“蛮夷之邦”子民,只将他们当作耕夫和牛马看待,而不愿意让他们成为光荣骑士。河西之民和魏国本土民众富裕日子相差甚远,只是在温饱线上苦苦挣扎而已。
在卫鞅看来,这是对待新领土最为愚蠢方法,是逼迫河西庶民离心离德苛政。他曾经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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