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清晨,那辆篷车离开望华村。上官道,少年便甩响马鞭,两马展蹄车行辚辚,向西疾驰而来。暮色时分,行至骊山脚下,西北方向栎阳城已经遥遥在望。这时,骑马少年笑道:“公子快看,那是秦国骑兵?好怪!”
车蓬布掀开,白巾青年向骊山看去,只见大约里之外支马队从南边山塬上飞下,马上骑士背负短剑身姿矫健
农人们深沉唱和着,“灭却狐鼠,富大秦……”
白巾青年听得泪光莹然,慨然长叹,“入得秦地,方知埙篪之个中三昧也!”主持社火开场老人不禁问道:“后生呵,看你是个山东读书人。你说,魏国变法几十年,庶民百姓有秦国这光景?”白巾青年摇摇头,“老人家呵,魏国是蛇蜕之变,秦国可是龙腾之变哪,不能比。”老人哈哈大笑,“说得好!秦国这龙头,就是左庶长!”白巾青年不禁摇头低声笑道:“老人家,可不敢这样说,这是犯忌也。”老人倔强梗着脖子,“咋?犯甚忌?那是你们山东六国人小肚鸡肠。大秦左庶长说,秦法诛行不诛心。懂?年轻人。”白巾青年怔,喃喃自语,“诛行不诛心。好,说得好,有长进。”又抬头笑道:“老人家,左庶长对老百姓好,老百姓也要对左庶长好,是?”
“那还用说?”
“既然如此,不能给左庶长帮倒忙哟。”
“帮倒忙?别急,想想……你这后生想得蛮深,可是要去栎阳?”
光!”
个老人高声道:“村正放心,左庶长法令严明,孟西白三族族长都被处斩刑,谁还敢以身试法?”
个女人大声说:“只要日子好,犯法吃撑啦!”
众人大笑,乱纷纷喊彩喊好。鲸六长胳膊抡,“好,舞社火!”
“舞社火——!”众人片欢呼,年轻姑娘后生们笑着跳着,在篝火上点燃事先准备好松木火把,高高举着成群结队跑向村边,小儿们也笑闹着窜前窜后,片童声嚷叫,围绕新村小道顿时成条火龙,条欢笑河流。很快,所有女人和壮年男子也都加入社火行列,他们漫山遍野挥舞着火把,手舞足蹈,粗犷热烈跳起来,放开嗓子满喉而吼,山野间充满狂野呐喊。
“想去看看。”
“可是要去求官?”
白巾青年笑,“做不官儿,做生意。”
“做生意好啊。秦人眼看日子就要好起来,你们就将山东好东西多运过来些儿。针头线脑呵,桑麻粗布呵,盐呵铁呵。老秦人实诚,不会亏你们。”
白巾青年大笑起来,“好啊老爹,记住,定给你送来。”
留在篝火边老人们则点起三柱香,各自拿出乐器,凝神奏起村社歌谣。那乐器只是最简单陶埙和竹篪,也是民间最基本两样乐器。然而在月色清冷秋夜旷野,却显得饱满而激烈,凄婉而悠长。《诗经》云“如埙如篪”,说就是埙篪合奏音乐境界。陶埙呜咽低沉,如泣如诉。竹篪清亮悲怆,如慷如慨。埙篪合奏,刚柔相济,将秦人秦风那种酸楚激昂愤激情怀淋漓尽致现出来!乐声中个老人敲着瓦片,席地高歌:
皇天后土育子民
狐兔硕鼠咥苦心
背卧黄土求天神
灭却狐鼠富大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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