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儿依依兮恋陈仓
恋陈仓兮永莫相忘
衣食父母兮山高水长……
琴声戛然而止,那飘渺余音却在山谷久久回荡,孝公不禁听得呆。
玄奇高兴搬出古琴,安放在谷草垛旁块青石上,又恭敬燃柱香插在琴前香炉里,坐正身子,轻拨琴弦,阵清亮浑厚叮咚琴声便在谷中荡开,典雅旷远。玄奇望着圆圆秋月,轻声吟唱:
陈仓河谷兮渭水之阳
养育斯人兮慰肝肠
女桑柘桑兮齐百物
禾田菜园兮做谷仓
玄奇笑笑,“国君,你还真得好好学学呢。你看,这是两株桑树,那株细小是女桑,那株高大叫柘桑。记得孟子话?”
孝公恍然笑道:“啊,孟子曰,五亩之宅,树之以桑,五十者可以衣帛矣。”
“如此便是。”
“话虽如此,可这两株桑树,究竟能做甚物事?终不明白。”
玄奇咯咯笑着,“你也就是问吧。”掰着指头诉说起来,“听好。三年桑枝,可以做老杖,三钱支。十年桑枝,可做马鞭,支二十钱。十五年干枝,可做弓材,张弓两三百钱。做木屐,双百钱。做剑柄刀柄,具十钱。二十年老桑,便可做轺车良材,辆轺车,可值几多?晓得?”
玄奇悠然叹,“春来哭啊。”
孝公笑道:“这词儿不好,春来哭甚?”
“暖阳阳,饿断肠。不哭?”
孝公恍然叹道:“是是,难怪孔夫子没有没有将它编进《诗》里呢。”
玄奇揶揄道:“村汉好?”孝公默然叹。
淙淙流水兮琴声泱泱
山月皎洁兮与诉衷肠
松涛呜咽兮入梦乡
青灯黄卷兮流时光
今欲别去兮谁做惆怅
孝公惊讶道:“轺车辆,万钱左右呢。”
“是啊。桑树还可做上好马鞍。桑椹则可食可卖。那株柘桑尽皆宝贝,柘桑皮是药材,也还是染料,能染出柘黄色丝绸呢。柘桑叶喂蚕,其丝异常细韧,可做上好琴弦,清鸣响彻,胜凡丝远矣。凡此等等,岂不能换来等闲日用之物?那株女桑更宝贵,不对你说。”玄奇口气说来,竟是珠玉落盘般脆亮。
孝公不禁感慨叹息,“只知公室之桑,由国后于春三月沐浴而种,可丝衣。竟不知桑树有此等诸多用途,何其蠢也!”
玄奇大笑,“蠢蠢蠢!蠢哥哥!”拉着孝公双手,“想不想听奏琴?”
“好啊,正想听听柘蚕丝做琴弦呢。”
吃罢晚饭,明月已到中天。玄奇领着孝公在河谷漫步。孝公猛然问:“小妹,你个人如何在这里维持生计?能自食其力?”显然,这个问题直搁在他心头。
玄奇笑道:“做国君就是傻。给你说吧,每个墨家子弟,在总院之外都有个自立小田园。这些小田园必须是自己亲手开垦,则做在外游学根基,二则是总院在各国活动根基。这片河谷小园,是在三年之间断断续续开垦。你来看,这里是谷田,小十亩,足够吃。这里是菜田,大约亩,也够。山上,还有取之不尽药材野菜呢。”
“那还有衣服、农具、其他所需器物呢?”
“换呀。拿不用东西到集市上换。”
“你拿什换?家徒四壁,有用不上物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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