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啧啧啧,”女人大为感叹,“严父呢。也是,吃得苦中苦,方为人上人嘛。哪象那儿子,就能种地当兵。”
“大姐,你儿子当兵?他,不怕当兵打仗?”
“咳,那个憨货,明日就要走。”女人抹着眼泪,脸上却是明亮笑容,“怕当兵?那是早年事。现今庶民当兵,杀个敌兵,官府就给级爵位,男人们都争着抢着打破头。连老头子们都想去呢。”
“老头子?老人,也想当兵?”嬴驷大为惊讶。
“想,想得厉害呢。”女人笑着说着,“老头子们打半辈子仗,就想圆个爵位梦,改换门庭嘛。早年,山里人都是贱民隶农,当兵有份。可立功再多,也是老兵头个。能保住命回乡过穷日子,就算万幸。如今呀,山民都除奴籍,谁不想挣个爵儿?谁不想荣归故里风光番?只可惜呀,官府不要老头子,你说他们憋气不?”
将五六碗凉茶牛饮而尽。
女人啧啧叹道:“游学也苦啊,小先生定饿呢。”回身便走进屋中,拿出盘似红似黑软面饼和块熟肉,放到石板上,“先点点饥,再待饭时,呵。黑面,里面加柿子,多咥几个!”脸上竟是怜惜有加。
嬴驷道声谢,便风卷残云般吃光面饼熟肉,见女人静静看着他,大觉难堪,起身拱手道:“秦庶饥渴难忍,有失礼数,大姐见谅。”
女人笑道:“哟,快别那样儿,坐着歇歇吧。前些年,也被饿怕呢。有过路客人,想喝口米粥都没有,更别说面饼和肉块子。这几年呀,日子好过多。不然,家也逃到楚国去。”说着说着,女人眼圈便红,转身又走到院中井口边,三两下便打起桶清水提到块石板上,“来,你脱衣服,冲洗番。去给你拿两件男人衣服来。”
嬴驷还没来得及答话,女人便进屋子。想想,嬴驷还是脱去又脏又臭已被山石荆棘挂得破烂不堪长袍,用木瓢舀着清水向自己头上身上猛泼,顿觉片清凉酣畅。刚从皮囊中拿出块干布包住腰身,女人便拿着两件衣服走出来,“来,换上。小先生莫嫌弃,男人只有这件长布衫,见县令才穿穿。看看,合身不?”
“哪?如何是好?”嬴驷竟有些着急起来。
“别急呀你,现今这官府,就是有办法。非但奖战,还奖耕呢。农户纳粮,超过官定数儿倍,也赐爵级呢。老头子们当不兵,就可着劲儿侍弄庄田,比侍弄女人还上心哩,劲儿大着呢。”女人咯咯咯笑着,说得神采焕发。
“哪?有人得爵位?”
“咋个没有?们黑林沟四家爵位呢。三家‘公士’,家‘造士’。你识得字,门口瞧瞧。”女人骄傲指指新修高大石门。
嬴驷进门
嬴驷穿上长衫,虽略显宽大,却是干爽风凉,大觉舒坦,不由深深躬,“多谢大姐,秦庶容当后报。”
“哟,说哪儿去?老秦人都是热肠子直性子,小先生不知道?”笑着说着又是番打量,“啧啧啧,小先生还是个俊气后生呢。这年轻就出来游学,父母放心?”
“父母?”嬴驷摇摇头,“母亲早去。父亲,不要。”
“啊?为个甚来?”
“父亲嫌学业不前,赶出门,游学天下,增长见识。”
请关闭浏览器阅读模式后查看本章节,否则可能部分章节内容会丢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