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九哈哈大笑,“也好,就各叫各。你俩也做个朋友,山不转水转呢。”
青年拱手道:“叫黑茅竹,大字不识个,高攀先生呢。”
嬴驷笑道:“兄台从军,不妨去掉那个‘竹’字,就叫黑茅,好听好记。”
黑九夫妇齐笑道:“好好好,就叫黑茅!读书士子,就是不样呢。”
“谢过先生。”英武憨厚黑茅乐得嘿嘿直笑。
具样子。嬴驷不禁大疑起来。秦国素来缺铁,铁料铁器全数由官府控制,连菜刀也是栎阳国府作坊打造好登记售出,如何这小小山村,竟然打造起兵器?难道卫鞅新法允许民间私铸兵器?即或如此,铁料哪里来?莫不是楚国偷运铁料过来,在这里制造民乱?果真如此,可要立即回栎阳!
正在思绪紧张纷乱之际,却见场中铁工将红光未敛兵器塞进水瓮,顿时腾起大团大团热气。片刻之间,兵器从水瓮抽出,略经锻打,便交给旁边铁工开刃。开刃后又立即交给下手七八个老人在大石上磨起来。顿饭工夫,排明光闪耀长剑便摆在炉前大石板上!
嬴驷不禁大为吃惊,便想偷偷离开这个山村。正在这时,却听到黑九高声大嗓,“县工为黑林沟立功,多谢!”县工?如何还有官府工匠?嬴驷更是惊疑,便想看个水落石出。这时只见场中个黑衣人拱手道:“黑林沟大义铸剑,缴五十石余粮换来铁料,又请县府督造,守法助国,乃有功义举。本工师当禀明县令,为黑林沟父老请功!”
个白发老人高声道:“咱是为自家兵娃子有个趁手家伙,多杀几个魏狗,立功挣爵儿!又不是咱上阵,冒个甚功?”
全场轰笑,片乱喊:“对!兵娃子们立功就行!”“咱土疙瘩要功做啥?鸟!”
“好好,咥饭!”黑嫂指着院中长大青石板桌,“小先生,上座。”
嬴驷坚决推辞,将黑茅推到上座。桌上摆满满六个大陶盆,盆炖山猪肉,盆方方正正酱猪肉,盆青葵,盆山菜,盆萝卜炖羊腿,盆清煮整鸡。黑嫂又提来坛米酒,给各人斟满陶碗,自己才坐在黑九身边。
黑九端起大陶碗,“来,为这小子立功挣爵儿,干!”
四人大碗相碰,气干下。黑嫂放下陶碗,却眼睛红红背过身去。
黑九大笑,“哭个鸟!黑茅立军功,就是黑家香火旺
黑九高喊:“兵娃子们,好好跟姑娘道个别,明早上路。散!”
“噢——!散——!”片喊声中,青年男女们便三三两两隐没到树林里去,场中只剩下老人家长收拾场子,招呼工匠们吃喝。嬴驷阵轻松,连忙爬下土丘,回到黑九院中倒头便睡。朦胧中只听黑九夫妇屋中直在说话,夹杂着隐隐哭声笑声,直到东方发白。
清晨起来,黑九夫妇已经做好顿丰盛饭菜。嬴驷明白,那是专门为儿子饯行。黑嫂眼睛红红,却又兴奋忙进忙出,全然不象悲伤样子。黑九从房中唤出儿子向先生行礼。嬴驷连忙扶住,向青年深深躬,“兄台为国赴难,请受秦庶拜。”
黑嫂笑道:“哟,这是咋个讲究?小先生应唤他侄儿才对呢。”
嬴驷道:“兄台比年长,自当尊重。请大姐许,各叫各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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