遇风雪或外族入侵,马队牛羊相互夺路,便要混乱不堪。今年却迥然有异,土城外只驻千官骑马队,其余牧民均按照羊群、牛群、马群次序,从土城向外延伸:羊群帐篷在最里层,牛群帐篷第二层,马群帐篷在最外围!乍看之下,仅仅是整顺些,似乎无甚其他作用。然则看在樗里疾眼里琢磨,便觉得大有文章。这种部署要害作用,是大大便利军事行动——羊群牛群行动迟缓,又是真正财富,就驻扎在最靠近土城最避风处;马群与官骑快速剽悍,却驻扎在最外围草原深处。这便是不寻常处,明白是戎狄部族进入备兵状态,旦有事,随时可战!枹罕向西,杳无人烟,更为广袤大漠高山中,从未流淌出过有威胁敌人;北边是阴山胡人,距离这里有数千里之遥,更不可能骤然南下;当此之时,戎狄部族兵锋所指何在?已经不难看出端倪。
樗里疾感觉没错,山戎单于这场宴会,正是要议定东进大计。
入冬之前,山戎单于就接到孟西白发三至阴书,请他们准备兵马,旦特使到达,立即东进靖难!山戎单于曾与最亲密犬戎单于做过秘密商议,二人都觉得这件阴书很突兀,还是先搁置段再说。入冬不久,斥候飞骑回报——商鞅被车裂,世族元老请命复辟,咸阳陷入混乱!这个消息虽然大出意料,但却点燃戎狄部族已经熄灭许久反东方火焰,人人亢奋,跃跃欲试要做点儿大事。山戎单于虽然只有三十二岁,刚刚继位两年,但却是个很有胆识谋略头领。他觉得,必须在咸阳特使到达之前定下大计,才能做到动则同心,否则,牛曳马不曳,如何打仗?
大帐中聚集四大部族大小头领三十余人,每五人围成圈,中间个铁架上吊两只烤得焦黄发亮全羊,身边便是堆积如山酒坛子。头领们大碗喝酒,短刀剁肉,高声呼喝,片喧闹。待到人人汗津津脸泛红光时,山戎单于站起来声高喊:“静——!有话说!”呼喝声顿时停止,目光都转向这个年轻威猛单于郡守。戎狄人虽然粗野狂放,但却很是尊敬主人。今夜全羊大宴是山戎部族请客,而不是山戎单于以郡守身份动用“官货”请客,自然要对主人礼敬有加,主人要说话,头领们便自然安静下来。
“小羊事桩。”山戎单于拍手:“咸阳新君杀商鞅,老世族要复辟祖制,请族群起兵,攻入咸阳,另立新君,共享秦国。去不去?放开说话!”三言两语便告完毕,大手挥:“就这事,说!”
哄嗡声,满帐头领炸开!有人不禁高喊:“还羊事?马事牛事嘛!”
戎狄习俗,大事小事均以“马牛羊”比喻,“马事牛事”是大事,“羊事”是小事。有人高喊“马事牛事”,足见头领们兴奋重视。他们原本已经听到各种口风,也预感到今夜有大事,却没想到果然如此,亢奋得不能自己,立即哄哄嗡嗡嚷嚷起来。但这件“羊事”毕竟非同寻常,半天竟是没有个人站出来说话。乱阵,头红发赤狄老单于阴阴笑道:“单于郡守,咸阳杀商君时,可曾与等商议?”
“没有。”山戎单于只说两个字。
“好,只要做杀人刀,鸟!去做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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