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放少女,意味着诱人魅力,意味着大贞大孝大节,更意味着对生命之源恒久追念。“身体发肤,受之天地父母,毫发不能摧之!”男人名士尚且如此,更何况个女子?可是,为给他治伤,绯云竟卖掉满头青丝……
就在那刻,张仪抹去泪水,心中暗暗发下个誓愿。
回到这条熟悉河谷时,正是大雪纷飞冬日。看到老屋门前萧疏荒凉,张仪心中便猛然沉!母亲是严整持家,虽然富裕不再,但小康庄院从来都是井井有条。可如今,门前两排大树全成光秃秃树根,青石板铺成车道也残破零落,高大宽敞青砖门房竟然变成低矮破旧茅草房!那时侯,张仪几乎不敢敲门,他不知道,迎接他将是什?他记得很清楚,当绯云敲开屋门,老管家张老爹看见他时立即扑地大哭!张仪双腿顿时软,跌坐在大雪之中……
当他踉踉跄跄撞进母亲灵堂时,他象狼样发出声惨嗥,头撞在灵案上便昏过去!后来,张老爹说:那年魏赵开战,魏国败兵洗掠涑水河谷,砍树烧火还拆门房;幸亏主母认识个千夫长,才免老屋场更大劫难;从那以后,主母病不起,没大半年便过世;临终前,主母拿出个木匣,只说句话:“交给仪儿,也许,他还会回来。”留在张仪心头永远疼痛,便是母亲那几行叮嘱:“仪儿,黄泉如世,莫为母悲。人世多难,自强为本,若有坎坷,毋得气馁。后院树下石窟,藏得些许金玉,儿当于绝境时开启求生。母字。”
掘开后院大树下石窟,张仪拿出那个锈迹斑斑小铁箱,打开看,除六个金饼,便全部是母亲金玉首饰……张仪看得心头滴血,欲哭却是无泪。母亲留下少妇时全部首饰,素身赴黄泉,竟没有丝毫心爱陪葬之物。对于张仪,这是永远不能忍受种遗恨。他咬着牙打开母亲坟墓,将金玉首饰与三身簇新丝衣,装进自己亲手打制两个木匣里,放进棺椁顶头墓厅。从那天晚上开始,张仪便在母亲墓旁搭起间茅屋,身穿麻衣,头戴重孝,为母亲守丧。寒来暑往,在母亲陵园小松林中,张仪渐渐地平静下来。
虽然他从未下山,但对天下大势还是大体清楚。这也亏绯云,她不但要与张老爹共同操持这个破败家,还时不时赶到安邑打探各种消息。半个月前,绯云去趟大梁,回来后兴奋告诉他,苏秦已经重新出山,谋划合纵抗秦,燕赵韩都欣然赞同!“吔!正好遇上苏秦车队进大梁,声势好大吔。幡旗、马队、车辆,整整有三里路长。苏秦站在轺车上,嗬!大红斗篷,白玉高冠,点儿也不笑。只是他头发都灰白,让人心里不好受。”绯云说得眉飞色舞,最后却嘟哝着叹息声。“你看得忒清楚?”
“吔!爬到官道旁大树上,谁也看不见。”
张仪不禁怦然动心!苏秦复出并不令人惊讶,那只在迟早之间。让他心动,是苏秦提出崭新主张——六国合纵,结盟抗秦!苏秦对秦国关注很早,与自己对秦国淡漠大不相同,苏秦第次出山就选定秦国,纵然没有被秦国接纳,何至于立即将秦国当作仇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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