颜率,正在天子官亭郊迎丞相!”苏秦下令:“铁骑仪仗分列两厢,单车拜会老太师!”
荆燕声令下,仪仗骑士哗然分开,苏秦轺车辚辚驶出。
太师颜率正在修葺好郊迎石亭前恭候,见仪仗旗帜分列,便知苏秦将出,连忙带领几名白发苍苍老臣与几名少年王子肃立道中,及至轺车驶到面前数丈许,颜率虽然老眼昏花,却也看得清楚:粲然生光青铜轺车由四马驾拉,六尺车盖下站着人,领大红绣金斗篷随风舞动,六寸玉冠在秋日阳光下闪烁着晶莹绿色光泽,腰悬极为罕见古铜长剑,灰白须发飘洒在胸前,凝重敦厚微笑镌刻在黝黑丰满脸膛。老颜率久经沧海,见过国君权臣不计其数,内心却也暗暗惊叹:“苏秦气度,胜似王侯!不想王畿衰败,洛阳却出此等人物,当真异数也!”思忖间拱手高声道:“周室太师颜率,率诸王子与贵胄重臣,恭迎六国丞相——!”周室礼制:天子太师位同大国诸侯,苏秦这六国丞相是要低几个等级。然则天子名存实亡,天下战国也多已称王,这礼制也就无法维持。于是,在邦交周旋中大家便心照不宣将礼遇对等起来,君对君等礼,臣对臣等礼。苏秦自然熟谙其中奥秘,见周室太师在前,便从容下车拱手道:“在下苏秦,见过老太师。”他自觉不称官身名号,将自己降低格,为是要在天子洛阳王畿、自己故土之上显示出尊王姿态,否则,洛阳国人便会很不高兴。
老太师对此等周旋也是心中雪亮,知道眼前这个炙手可热显赫人物谦逊无论如何也不能当真,便肃然还礼,高声道:“郊迎三酒——!”
个老内侍躬身捧来个红锦铺底青铜托盘,颜率亲自捧起只诸侯等级青铜大爵:“此乃天子特赐之郊迎王酒,为丞相洗尘接风!”苏秦知道郊迎王酒都是醇厚米酒,便双手接过:“苏秦谢过天子恩典!”便举爵饮尽。连续三爵,郊迎礼节便告结束。按照已经大大简化时下礼仪,苏秦仪仗护卫缓缓跟进三五里便停下来,由周室仪仗护卫着苏秦到洛阳东门觐见天子。周显王破例摆出近百年不曾使用天子仪仗!虽然事先已经修补番,也仍然是破旧不堪:旗帜暗污,斧钺锈蚀,盔甲破损,仪仗所需要雄壮猛士更是没有。虽则如此,毕竟是旌旗招展,斧钺成列,背后衬着沉沉壮丽洛阳王宫,远远看去也是前所未有隆重壮阔。见苏秦轺车仪仗到来,司礼大臣连声高宣,乐师们便奏起《天子韶乐》,舞女们便在大红地毡上展开优雅《八佾之舞》,三十六名王室老歌手唱起《周颂》中封赏功臣《赉乐》,悠扬庄重歌声随风飘得很远很远:
天作高山地作四极
济济多士惟周之命
封于太庙大哉之恒
刻于青史日月之名
周显王坐在四面垂帘、侍女簇拥王车之中接受苏秦大礼。他早已经忘记苏秦年龄相貌,看见个须发灰白红衣人躬行大礼,竟是感慨中来:“卿白发建功,若朝开国大贤太公望,堪称暮年佳话矣!”站在王车边上颜率大是着急,隔帘提醒道:“是英年,不是暮年。”偏在此时周显王来精神,竟是悠然叹:“大器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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