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子……”燕姬低低惊呼声,将苏秦抱起,放在日间小憩小竹榻上。
苏秦却睁开眼睛霍然坐起:“燕姬,快说说!你是如何过来?你藏在哪里?”
“呀,捏得好疼呢。”燕姬轻声呢喃,
府邸,那是座王族罪臣抄没府邸。虽然在穷困燕国已经是很显赫,但就实而言,也就是座四进六开间大宅院而已。这座府邸苏秦只住不到十天便走,连庭院中房屋都没有时间看完。燕易王接到苏秦北上归燕消息,便加紧对这座府邸进行番修缮,又从王宫与官署挑选出二十多名侍女与官仆,在名王宫老内侍督导下日夜整修刷洗,倒也使武信君府变得亮堂堂片生气。王车到达府门,便有家老总管领着四名侍女前来迎接,看武信君醉不可支,便立即用软榻将苏秦抬进去。
王车走,苏秦立即恢复常态,饮几盏淡茶,便在庭院转悠两遭,惊讶发现这座不大庭院已经变得与他离开时有霄壤之别,除不够宏阔,便完全是个贵胄府邸!既然如此,燕易王为何还要另外为他起造新武信君丞相府?难道这里不能开府理事?对于穷弱燕国,座华贵宏大府邸需要耗费多少民脂民膏,燕王难道没有想过?尽管燕易王今日对他主张表示淡漠与嘲笑,苏秦也不愿意在初回燕国便与燕王发生摩擦,但苏秦还是不忍看到燕国在如此衰弱之际做如此大肆铺排,思忖良久,他回到书房,提笔向燕易王上书:
谏君相府邸书
王欲为苏秦新起君相府邸,臣心殊为不安。墨子云:国有七患,城郭沟池不可守而治宫室,民力尽于无用,财宝虚于待客,大患之首也。臣之府邸四进六开,仆从数十,修葺新,开府可也,理事足也,无当新起宏阔府邸。先祖立国之初,燕山荒莽,林草连海。先燕人奋发惕厉刀耕火种而成家园,遂立于北国诸侯之首。当此内忧外患之际,边卒饥寒,战车锈蚀,工匠穷困,农人饥谨,王当辄思先祖国人之大德,固本用财,聚集国力,激励民心,以为变法图强之奠基。《周书》云:国无三年之食者,国非其国也;家无三年之食者,子非其子也。王若虚耗国家财货,铺排君臣行止,上不厌其乐,下不堪其苦,国家忧患多矣!
“当!”声,苏秦掷笔,青铜笔杆撞得玉石砚台脆响。
帷幕后传来声轻轻叹息。苏秦霍然起身,沉声喝问:“谁在帐后?”
纱帐阵婆娑,暗影中走出个斗笠垂纱裙裾曳地人来,看那高挑婀娜身材,便知是女子无疑。苏秦心中动:“你?可是……”只见那人缓缓摘下吊着黑纱斗笠,显出那永远烙在苏秦心头绿色长裙与披肩白纱!
“燕姬……”苏秦揉揉朦胧眼睛:“果真是你?”
“季子,没有错,是。”燕姬灿烂笑脸上闪着晶莹泪花。
苏秦端起书案上风灯,喘息着步步挪到近前,凝望着那张不知多少次闯入梦乡面容:乌发依旧那秀美,肌肤依旧那皎洁,眼睛依旧那明亮,微笑依旧那神秘,哪?哪是……苏秦颤抖手指轻轻摩挲着燕姬眼角细密鱼尾纹,骤然之间泪如泉涌,颓然跌倒,手中风灯也“咚!”砸在地毡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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