嬴华见烟尘已在半箭之地,便低喝声:“起!”轺车骑士齐齐发动,直从斜刺里插上!时当冬日,田野里除村庄树木,便光秃秃望无际,所有沟洫都是干涸。按照传统,这也是唯可在田野里放马奔驰季节。秦人本是半农半牧出身,嬴华
身上棉被又胡乱捂到孟尝君身上。孟尝君推脱间不意踩着被角跌倒,连着春申君也滚到地上,两人便在厅中滚成团,也笑成团。
就在这片刻之间,侍女已经拿来另套棉袍棉靴与大筐木炭,两人便分别将衣服穿好,坐到炭火烘烘燎炉前,却是感慨唏嘘不知从何说起。孟尝君猛然醒悟,立即吩咐上鱼羊炖兰陵酒。春申君本是星夜奔驰而来,正在饥寒之时,自然大是对路,通吃喝,脸上顿时有津津汗珠,人也活泛起来:“噢呀孟尝君,你将火急火燎召来,哪路冒烟?”孟尝君看着他须发散乱风尘仆仆模样,心中大是感动:“春申君星夜兼程,田文实是心感哪。”春申君道:“噢呀哪里话?你有召唤,能磨蹭?说事。”孟尝君却是叹:“事嘛,说大不大,说小不小,见个熟人,说番实话而已。”春申君不禁阵好笑:“噢呀孟尝君,人说你急公好义,果然不虚,将黄歇千里迢迢弄来,就是让陪你做义士?”
“先别泄气,包你此行不虚便。”孟尝君诡秘笑笑。
偎着烘烘燎炉,两人佐酒叙谈,竟直到五更鸡鸣。
次日过午,孟尝君来到驿馆请张仪出游佳地。张仪笑道:“海风如刀,此时能有佳地?”孟尝君笑道:“张兄未免小瞧齐国,走吧,定是好去处。”张仪眼睛转得几转笑道:“好吧,左右无事,走走。”进去说,嬴华便挑选十名骑士随行,亲自驾车,绯云车侧随行,便与孟尝君出临淄西门。
出城三五里,孟尝君道:“张兄,须得放马大跑两个时辰,你车马如何?”
张仪笑道:“试试,看与你驷马快车相距几何?”
随行秦国骑士听与孟尝君较量脚力,立刻便兴奋起来。孟尝君座车是有名铁车,车轮包铁,车轴是铁柱磨成,车厢车辕全部是铁板拼成,里层却是木板毛毡舒适之极;铁车宽大沉重,用四匹特异良马驾拉,驭手便是门客苍铁从“盗军”带出生死兄弟。这车虽不如献给齐宣王那辆“天马神车”,却也是大非寻常。张仪轺车也颇有讲究,表面看与寻常轺车无异,实际上却是黑冰台寻访到墨家工匠特意设计打造辆轺车,是载重后极为轻便,二是耐颠簸极为坚固;驾车两匹马也是嬴华亲自遴选驯化野马,速度耐力均极为出色。
放马奔驰两个时辰,对于训练有素骑士与战马也不是易事,何况车乘?车身是否经得起颠簸?挽马速度耐力是否均衡?驭手技巧是否高超?乃至乘车者坐姿、站位与身体耐力能否配合得当?都是座车能否持续奔驰重要原因。孟尝君问“车马如何”,便是这个道理。
见张仪答应,孟尝君高声道:“来领道,跟上。”说罢跺脚,那早已从车辕上站起来驭手轻轻抖马缰,铁车便隆隆飞出,当真是声势惊人!十名门客骑士几乎在同时发动,却也只能堪堪跑在铁车两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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