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武王车驾进宫,便有留守咸阳左庶长嬴壮带着班大臣前来晋见探视。大臣们在城外迎接时,太医令已经宣王诏:“本王伤情怕风,诸位大臣各自勤政便是。”进宫后若再次阻挡,似乎难以成理。然则事已至此,硬着头皮也得挡住这些大臣,否则,日日前来,岂非大大麻烦?甘茂思忖番,对着老内侍耳边阵叮嘱,老内侍便铁青着脸色走出去。
嬴壮与班大臣正在外殿廊下等候,人人心头片疑云,却是谁也不敢妄自猜度,更不便在此时此处公然询问议论,廊下竟是片忐忑不安肃静。王叔嬴壮却是脸泰然神色,对等候大臣们笑道:“秦王天生异相,上天庇佑,必无大碍,诸位放心便是。”大臣们时恍然,连忙同声应和,种种祈求上天庇佑秦王颂词便言不由衷地哄嗡涌出,却是谁也听不清楚究竟说些什。
正在此时,老内侍佝偻着身子板着脸摇出来,谁也不看便拉长声调高宣:“秦王口诏:诸位休得在宫中聒噪,回去理事便,不奉诏不得进宫。左庶长当与丞相共理国政,无须挂怀本王!”说完又是谁也不看,身子转便径自摇着去。
第三道,芈戎率领两千铁骑星夜北上,迎接嬴稷与白起马队秘密进入松林塬。
三道将令发,松林塬立即忙碌起来。芈戎马队走,魏冄立即亲自巡视督导,连夜将章台宫内外齐齐收拾整理遍,关闭所有用不上殿堂寝室与空屋,只留下间最大正厅做出令堂,所有内侍仆役都集中住到出令堂旁边几间大屋,不奉命令不许擅自出进。
天亮之后,魏冄又召来三名骑兵千夫长,备细议定出入关防各种口令与明暗哨之间联络方式。魏冄给三名千夫长最后句话是:“回去转告士卒弟兄:个月内不出差错,人各赐爵级!但有差错,依战阵军法从事,立斩不论!”
秦国军法:战阵逃亡者,千夫长便有当场斩杀权。所谓“不论”,便是无须象处置寻常罪犯那样须得经过高职将军廷审与议罪,实际上便是当场格杀不论!军法归军法,在秦国新军中却几乎从来没有实行过。因为新军将士大多是今日平民子弟,更有许多是变法前奴隶子弟,人人争相立功,从没有发生过战场逃亡。而今在非战之时,魏冄却祭出此等战阵法令,当真令千夫长们匪夷所思,时竟是愣怔起来。
“非常之时,行非常之法!若不应命,当场革职!”魏冄又冷冰冰加上句。
千夫长们见这个文臣猛士杀法决断如此凌厉,竟是不容分说,心知定然是绝密大事,顿时醒悟,竟是慷慨拱齐声道:“赳赳老秦,共赴国难!”这是老秦人在兴亡关头才发老誓,旦出口,便意味着生死不计,决意死难家国。
魏冄正色站起,肃然向千夫长们深深躬,便甩大袖径自去。千夫长们回过神来,连忙对着魏冄背影躬,对望眼,便匆匆分头部署去。
日忙碌,松林塬大帐便井然有序地开始运转。暮色再度降临时,骑飞出松林塬,乘叶小舟渡过滔滔渭水,又上辆四面垂帘黑篷车,越过长长白石桥,辚辚进入灯火通明咸阳城。
二、风雨如晦大咸阳
甘茂回到咸阳,却是大大皱起眉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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