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嘿嘿,你倒是门儿精!”樗里疾又是笃笃点手杖,“你便等着,老夫试试。”
冯驩告辞走。樗里疾却没有立即进宫,却是在书房转悠足足两个时辰,眼见红日西沉暮霭淹没咸阳,才吩咐声“备车”,坐着那辆特制宽大篷车进王宫。
宽大敞亮书房里,已经亮起个巨大燎炉,木炭火烧得红亮亮,因高大宽敞而倍显寒凉潮湿书房竟是暖烘烘片干爽。围着燎炉,宣太后秦昭王正与魏冄白起正在议事,也是热辣辣片火气。
六国战败而生出龌龊,原是秦国君臣意料中事,他们所期盼也正是借着这种龌龊换来段时月,扎实整肃番内政,继续扩张实力。作为丞相,魏冄想做,就是在关中修条大渠,引出泾水灌溉关中那些白茫茫盐碱滩。这本是秦孝公与商君遗愿,秦惠王当政十四年,被合纵连横搅得腾不出手来做这件大事,若能在他做丞相期间做成,对秦国无疑将是万世不朽功业。作为新任国尉,白起想得是立即动手再编练二十万精锐新军,使秦军作战主力达到四十万大军
坐。茶酒现成,你自随意。”冯驩便坐在与主案对面长案前,却见这长案两边竟是左茶炉右酒桶,还弥漫着股胡人帐篷气息,便不禁笑道:“老丞相不忘根本,还日进马奶三升?”“嘿嘿,”樗里疾笑,“积习难改也。咸阳临水,太得潮湿,马奶酒驱寒去湿呢。尝尝!保你不腥不膻。”冯驩便提起酒桶斟大碗咕咚咚饮下,却觉得酸涩辣齐窜上鼻腔,竟是连打几个喷嚏,顿时狼狈。樗里疾却是哈哈大笑:“齐人不行!要是赵胜那小子,这桶马奶酒啊,还不高兴得蹦起来?”冯驩拱手笑道:“原是不善饮酒,要是孟尝君,只怕也是三两桶不够呢。”“嘿嘿,别提这小子!”樗里疾笃笃点着竹杖,“他大散寒倒是管用,老夫总是能瘸着腿走路,实想与他畅饮回,哼哼,却只是见他不得!个破丞相就恁个忙?连出使都没?啧啧啧!”
“老丞相啊,”冯驩叹息声,“孟尝君已经被罢黜?”
“你说甚来?”樗里疾目光闪,竟是笑,“嘿嘿,这小子也有今日,活该也。”
冯驩只道樗里疾说得是反话,便笑道:“若孟尝君来秦,老丞相可是高兴?”
“嘿嘿,倒也是。”樗里疾笃笃点着竹杖,“闲居无事,便可周游天下。你只回去对他说,来咸阳,老夫管他吃住便,最好与老夫结伴,做回西域游。”
冯驩不禁哈哈大笑:“老丞相好主意!不过,也有个主意,或许更好。”
“嘿嘿,老夫就知道你还有主意。说。”
“齐国之威望诚信,大半系于孟尝君身。若孟尝君离齐去国,与国便会威望大增,诚信昭彰,而齐国便会威势大衰。目下,齐王昏聩偏狭,竟不容如此肱骨良臣,秦国若能派特使隆重迎接孟尝君入秦任相,岂非弱齐而强秦,石二鸟之妙策乎?”
樗里疾飞快地眨巴着细长三角眼,却是没有接话,良久嘿嘿笑道:“主意倒是不错,果然狡兔三窟之首创者也。只是,此事得秦王太后定夺,人情虽大,老夫却无法买。”
“自是如此。”冯驩笑着,“老丞相执掌邦交,禀报上去原是名正言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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