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有话说。白起只对着那半人高铜灯发愣,荆梅却只怔怔地看着白起,听着更鼓点点打去,偌大寝室竟是入定般。白起素来寡言,遇到大事更是不想透不说。荆梅则是深知白起此时之痛楚,反倒是不知道该说甚好。二十多年来,她与白起实际相处岁月加起来还不到年,如此长夜对坐,更是绝无仅有。
说起来,荆梅也是文武兼通墨家弟子,本当游历天下做苦行救世名士。可她却不能忘怀少年时光与白起共同酿成片深情,终是做白起妻子。白起经年不在咸阳,荆梅曾经最想要,便是生几个孩子,使这深阔府邸活泛些。可偏偏便是没有,荆梅便沮丧起来。可白起却全然不在意,反倒是拍着荆梅难得地呵呵笑着:“没儿没女全在。斩首太多,杀气太重,上天能让你有儿女?”荆梅顿时生气:“自己不沾家,怪上天甚个来由?你只说,这木榻你睡热乎过没有!”也是忒煞怪,白起素来不苟言笑军中朝堂人人敬畏,偏偏是对荆梅永远没有脾气。荆梅尚在兀自生气,白起却已经呼呼大睡。看着白起脸疲惫,荆梅还能说甚?久而久之,荆梅也习惯,好在宣太后在世时,总是时不时召她进宫说话消遣。那说话,便是让荆梅给她讲说天下诸子学问主张,还跟着她学墨家剑术。那消遣,便是帮着宣太后看各郡县报来公文,看完便要评点,宣太后总是听得极为上心,也时不时与她折辩番。有次消遣完毕,宣太后笑道:“荆梅啊,这太子师叫做太傅,这太后师却是个甚名号?太后太傅?”荆梅咯咯笑着直是摇头:“没听说过也。”“你只说,做不做?有就有,甚事不是做出来?”宣太后却是副认真。荆梅笑道:“不做不做。墨家弟子从来不入仕。”从那以后,荆梅便总是找出许多托词,很少到宫中去。后来,宣太后死,再后来魏冄也被罢黜,咸阳便没有荆梅可以走动地方。有几次白起在战场久久不归,她便到南山深处秦墨院去,住便是年多。后来,但凡白起大战,她便到南山与师兄弟们起游历天下倡行大义,竟是重新过起墨家子弟苦行日月。直到长平大战将近尾声,她才结束这段连续四年游历。
虽然相聚时日断断续续,荆梅却是深知白起。依着墨家学说,荆梅便当不赞同白起如此无休止地征战,更不该在白起长平杀降之后不闻不问。可荆梅却实在是既没有反对过白起打仗,也没有责问他何能杀降?荆梅是在从楚国归来路上听到杀降消息,同行师兄弟们愤激难忍,片指斥,见她过来便都不说话。荆梅却明明朗朗笑道:“杀降是秦王国策,白起做替罪羊罢,瞒得谁个?”有个弟子依旧愤愤不平:“无论如何,白起难辞其咎!”荆梅笑道:“只这无论如何,便不是墨家说辞,天下事没个大理?”
虽则如此,荆梅却是从杀降之事开始,对秦昭王便另眼相看。个君王如此不敢担待,其心可知!她曾经再三提醒白起:从此对战事闭口,最上策便是托病退隐。谁知白起总是淡淡笑:“儿戏。邦国兴亡,将士性命,为将者不说谁说?”竟是屡屡抗争,不给秦王个台阶。依着荆梅,最后便上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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