国事堂,领道老仆便向行榻旁给事中示意停步,自己要去通禀丞相。秦昭王却摇摇头,竹杖点便从武士抬着行榻上站起来,径自向灯火通明大厅走去。给事中低声吩咐几句,让武士们原地守侯,便只带着个长衣带剑武士匆匆跟上来。
国事堂是丞相府第三进庭院公务大堂,形制便如座小型宫殿,前有六级宽阶;庭院两侧便是属员官署;庭院中央便是传送政令谒者亭,亭外车马,随时准备将丞相国事堂用印政令传送出去。在整个丞相府,这第三进庭院便是中枢所在。此时已经三更末刻,庭院中每间官署却都是灯火煌煌大门洞开,遥遥看去,吏员们不是埋头书案便是匆匆进出,连谒者亭都是灯火通明驭手在车,副待命出发模样。
秦昭王脚步悠悠,心下却是疑惑:近日并无国事定断,这蔡泽连夜忙碌个甚来?莫非有紧急军情?六国攻秦?及至扶杖摇上六级宽阶,站在廊下向大厅中张,秦昭王不禁愕然——面对大门北墙上张挂着幅巨大《秦国兆域图》,凡有山水交汇处便有大大红点绿点,黑瘦蔡泽正站在图下对几名属官指点着挂图说话,两厢张张书案前吏员们则边埋首翻阅卷卷竹简,边不断地拨动算器,竟没有个人抬头。大约顿饭时光,蔡泽与属官们会商完毕,回头才看见秦昭王站在廊下,愣怔之下时竟张口结舌。
“丞相夤夜忙碌,老夫也是看得痴迷。”秦昭王呵呵笑着便进大厅。
“王这厢坐。”蔡泽恍然醒悟,连忙便将秦昭王向自己主案前领引,无奈主案前却是相府长史与几名属官正在稽核什,边忙碌边争执,对身后事浑然不觉,满厅竟没有个空闲处落座。蔡泽正在尴尬,秦昭王却抬起竹杖指朗声笑道:“好!派振兴气象也!国事若此,夫复何言?”蔡泽连忙拱手道:“臣未向王禀报便清理举国府库,此时尚未理出头绪,臣之过也,请王处置。”秦昭王慨然叹:“丞相言重也!公心谋国,何过之有?本王当国五十余年,别无长处,唯这放手臣下任事,还是说得也!前有太后穰侯,后有武安君应侯,无论本王亲政与否,何曾因大臣集权任事而生龌龊?天下人才,唯敢任事者方可成事。丞相振作,老夫高兴尚且不及,谈何罪过处置矣!”蔡泽低声道:“臣有上书,言及先王之失,心下正在惶恐不安。”秦昭王点着竹杖哈哈大笑:“丞相没读过先君孝公之《求贤令》?不数先君之错失,安有秦国变法!邦国要富强,便当因时而变,祖宗之法何足畏也?”
“臣谨受教也!”蔡泽大感振奋,当即便是深深躬。
“秦王万岁!”大厅吏员们片欢呼。
“好好好,便万岁回。”秦昭王雪白头颅颤动着呵呵笑,“你等忙,与丞相另找个地方说话。”蔡泽连忙拱手:“前四进皆满,臣冒昧请王入臣寝厅。”秦昭王点杖笑道:“好,便是寝厅,左右好歇息。”
直到雄鸡高唱天色发白,那辆黑篷车才辚辚离开丞相府。
三日之后,秦昭王在丞相蔡泽与太子嬴柱陪同下出巡关中,再任经济大臣十五人体随行,除老秦王辆宽大结实辒凉车,其余*员尽皆轻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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