丝毫不以士仓冷落不耐为忤,张苍白虚浮大脸反倒是堆满谦和笑容:“先生高才,遇这等悟性低劣不堪教诲者,尚请见谅。”
“言重也!”士仓笑着摆摆手,“安国君之长,在折中平和,只不过大争之世要立见高低,味折中便显得没力气罢。但能好自为之,未尝没有几年好局。”说罢便将双黑瘦长腿箕张开来,两只硕大干枯赤脚几乎便伸到嬴柱眼前,回身便拿过只大陶碗举起,“来碗?”分明是不想再这般费力地解说国事。
嬴柱恍然醒悟,接过陶碗便汩汩饮干,也像士仓那样伸手抹嘴便道:“先生这土药茶却是奇特,喝得几次,竟自觉精神见长也!”士仓嘿嘿笑:“如何?老夫说过,日后别向讨喝便好。”嬴柱道:“先生说说方子与煎法,日后自己动手,也省叨扰先生。”士仓又是嘿嘿笑:“安国君通晓医道,不知‘水土三分药’?老夫试过,离桥山水土,这药茶便平庸得紧。”嬴柱慨然道:“这却不打紧,便将桥山果、药、茶、水连连搬来咸阳便是。”“难亦哉!”士仓叹息声,“桥山聚天地精华之气,离山即散,人力不可为也。”
说得片刻,看看月亮已经挂在老树梢头,士仓似乎也没兴致,嬴柱便告辞去。虽说多受士仓冷落嘲讽,嬴柱心中却是塌实多,从栎阳朝会生出郁闷心绪竟是不知不觉地消散。毕竟,嬴柱心底也隐隐约约地游荡着丝光亮,经士仓这般多谋名士印证,便自然化为片光明。大势既然明朗,嬴柱便想起多日不曾督导儿子嬴傒,匆匆来到后园大池边双林苑。
这双林苑是后园最小座庭院,因有片柳林片竹林而得名,原本是嬴柱自己太子书房。当初应侯范雎查勘所有王子王孙,嬴柱便隐隐明白其中奥妙,立即下令可望成材公子傒搬到双林苑,半日读书,半日习武。本来,嬴傒住在宽敞粗简如演武场般兵苑,对这座幽静斯文庭院百个看不顺眼,听得家老让他换住处,便硬邦邦撂出句话:“竹林柳林,没力气得紧,不去!”嬴柱思忖,此等事也不能硬扯强弓,便亲自与儿子密谈番,这个刚勇粗猛少年武僻才皱着眉头说句:“先住三个月,不行还走。”
也是无巧不巧,嬴傒刚刚搬进双林苑月,便逢应侯范雎来太子府訾议国事。说是訾议国事,范雎却只拉着嬴柱在府邸后园中转悠,海阔天空地闲谈议论中,便巧遇个个王孙公子。那日,范雎对双林苑“书剑两全”大加赞赏,连说这位六公子是可造之才!不久,给事中便颁给嬴傒面可随时进出王宫典籍馆令牌,宫中也传出安国君教子有方嘉许议论,重立太子种种议论也渐渐平息。少年嬴傒第次得到老王垂青,在王孙公子中有“才兼文武”名头,不禁大是兴奋,冲进父亲书房摇晃着令牌笑叫:“做得做得!双林苑便是,任谁不给!”虽是浮躁,却也是天真率直,嬴柱便将它看作儿子“可造”征兆,于是便有拜访蔡泽、桥山求师种种苦心,也才有士仓如此位风尘谋士襄助,若非天意,岂有这般路巧合?
然则,士仓入府多有谋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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