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夫人有所不知也。”嬴柱疲惫地摇摇头,“傒儿是门根基,他若学无所成,这储君之位也是难保。若非如此,对他何须如此苛责?”
黄衫女子笑道:“这个嬴傒不成材,晓得无?侬关心则乱,心盲罢。”
“夫人差矣!”嬴柱喟然叹,“你是王命封爵华阳夫人,太子正妻,儿女们正身母亲,身负课责教养之责,如此淡漠,你垂暮之年却是何处寄托?”
“莫忧心,晓得无?”黄衫女子轻柔地拍拍嬴柱大手,“天命如斯,急得没自个便管用?只可惜也,没能生出个儿子……”
“莫乱说!”嬴柱扳着脸把攥住那只滑腻细嫩小手,“你小二十岁,嫁时已经迟,怨你甚来?没有你,嬴柱也许早就没……”
嬴柱眼皮略打量,左手便有两粒药丸塞进嬴柱口中,随即又拉过腰间只小皮囊利落咬去囊塞,自己咕噜喝得口,便对着嬴柱微微张开嘴缝喂进去。如此三五口水喂下,嬴柱喉间便是断断续续地几声呻吟,眼睛却始终没有睁开。女子偏过头闻闻喷溅在石案上血迹,冷冷道:“血迹自己收拾,侬晓得?”说罢也不待嬴傒答话,蹲身便将嬴柱硕大身躯背起来。
“娘,你不行,来!”嬴傒恍然醒悟,大步过来便要接过父亲。
“此等事用不得牛力,莫添乱。”黄衫女子淡淡句,便出茅亭,回头又是句,“毋叫娘,晓得无?”便步步摇出庭院,居然连脚步声也没有。嬴傒愣怔怔看着父亲庞大身躯覆盖着那个细柳般女子悠悠去,分明想追上去看护,双脚却被钉住般不能动弹。良久木然,嬴傒大步回房,片刻后身轻软布衣出来,便悄无声息地穿过庭院外胡杨林,沿着波光粼粼大池便消失在片红蒙蒙甘棠林里。
却说鸡鸣时分,嬴柱终于醒转过来,蓦然开眼便惊讶地坐起来:“夫人?你?如何到这里?”黄衫女子正好捧着只细陶碗来到榻前,摸摸嬴柱额头笑道:“不烧便好,来,该服药。”说着便揽住嬴柱脖子,将陶碗药汁喝得口,右手细长手指娴熟地拨开虬结胡须,便将红红嘴唇压上嬴柱肥厚阔大嘴缝,只听吱地声轻响,口药便喂进去。如此十多口喂下,嬴柱额头已经有晶晶汗珠,黄衫女子便放下陶碗拍拍嬴柱额头咯咯笑道:“发汗,晓得热,好也!夜来冷得瑟瑟抖,多怕人,晓得无?来,大垫子靠上说话。”便利落地在嬴柱背后塞进方厚厚丝棉垫儿,自己却坐在榻下毛毡上,手扶着榻边,只笑吟吟地看着嬴柱。
“夫人呵,”嬴柱粗重地喘息声,“夜来你直跟着?”
“好好,不说。”黄衫女子跪起在榻前细心地拭去嬴柱脸上泪水,“侬再睡得个时辰,唤侬起来服药。”
“不,不能睡。”嬴柱撩开薄被便站
“哟,侬却好稀罕!”黄衫女子笑,“人在池中泛舟赏月,侬牛吼般嚷嚷,谁个听不见?不作兴过去瞧瞧?”
“傒儿没跟你过来?”
“毛手毛脚只添乱,要他来毋得用。”
“傒儿没跟你说甚?”
“顾得?真是。”黄衫女子娇嗔地笑着,“将息自己要紧,忒操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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