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上传来悠长吟诵,在隐隐沉雷中却是若断若续,“……古之大化者,乃与无形俱生。反以观往,复以验来。反以知古,复以知今。反以知彼,复以知己。动静虚实之理,不合来今,反古而求之。事有反而得复者,以人之意也,不可不察……言有不合者,反而求之,其应必出。言有象,事有比……象者象其
“是!孩儿知错。”转身马鞭扬,“车马人等在此安营造饭,巡查等候!”众人声领命,便开始忙碌扎营。骑士回身,见父亲已经大步走,连忙快步赶上,抢前开路进山。
“君父,士仓敢居桥山,也忒是怪异。”骑士边走边说。
“好在没犯法。”黑衣人挥手,“先找见人再说。”
“也是。君父随来。”骑士用长剑拨打着枯黄茅草,便沿着山麓绕过去。
这桥山乃是天下奇。奇之根源,便在于华夏上帝——黄帝陵寝在此。自从皇帝葬于桥山,桥山便成桥陵,也被秦人呼为黄陵。原本说来,桥山也只是沟壑纵横河西高原座寻常土山,与周围山塬样,只生杂木野草,每到秋天便是枯萎萧瑟茫茫苍黄。可自从做黄帝陵寝,这桥山便生出四季长青万千松柏,郁郁葱葱地覆盖方圆十余里山头,加之沮水环山,桥山竟成四季苍翠座神山。千余年来,遍山松柏株株参天合抱,枝干虬结纠缠,整个桥山便被苍松翠柏遮盖得严严实实。但有山风掠过,遍山松涛便如怒潮鼓荡,声闻百里之外,那浓郁松香便随着浩浩长风弥漫整个河西高原。
自秦人成为东周开国诸侯而入主关中,桥山黄陵便成为秦人顶礼膜拜圣地。在华夏传说中,黄帝生于上邽轩辕谷。轩辕者,天龟也,玄武之神也,西方上帝也,四灵之根也。这上邽之地位于华夏西部,恰恰便是老秦部族立国之前生存根基。这轩辕谷,这玄武天龟,这西方上帝,则都是老秦人在西方游牧部族包围中艰难自立时佑护神灵。黄帝虽非秦人直接先祖,秦人却是在黄帝根基之地生存壮大而起。惟其如此,秦人对黄帝景仰膜拜,便与对自己直接先祖景仰膜拜有过之而无不及。除祭祀者足迹与香火,秦法禁止农人猎户靠近桥山十里居住。秦人尚黑,其第个根源也是对黄帝玄武之神崇拜,后来才是阴阳家水德论证。
如此座神山圣陵,却有人在此隐居,如何不令造访者忐忑不安?
“君父,你看!”
胖大黑衣人顺骑士指向看去,但见遥遥帘瀑布从对面高山挂下河谷,苍黄草木中缕炊烟袅袅直上,其下座茅屋隐隐可见。端详有顷,黑衣人笑道:“前有满山松柏,后有天河飞瀑,脚下滔滔清流,左右修竹成林,却是好个所在也!”便除下皮靴布袜,卷起长袍裤脚,说声走,便大踏步走进河中。骑士高喊声,“君父且慢,背你涉水!”连忙赶上,却见父亲头也不回,便不再说话,只抢到前方趟水去。
春日河枯,水流清浅,不消片刻二人便涉水到对岸。瀑布茅屋炊烟已经不见,唯闻水声如隐隐沉雷,面前竹林却是遍山摇曳,与对岸桥山万千松柏恰成遥遥呼应。黑衣人也不整衣衫,便赤脚向竹林山坡爬上来。将到半山,骑士忽然停下,“君父你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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