吕不韦时愕然。这殿前大池石山上矗立指南车,原本是辆人人皆知黄帝指南车,车上铜人自然是大战蚩尤剑指南天黄帝。这指南车,是秦惠王第次与六国合纵联军决战前特意铸造安放,当年还行隆重典礼。秦以耕战立国,尊奉黄帝战阵指南车,以示不亡歧路决战决胜之壮心,自然再平常不过。百余年下来,黄帝指南车也成秦王宫前特有壮丽景观。陡然之间,黄帝变成商鞅,青铜长剑变成竹简《商君书》,如何不令人错愕?
“小子,又是策。”吕不韦淡淡笑,径自进大殿。
秋藏朝会伊始,嬴政先向大臣们知会相关事项道:“诸位,得十三位老臣上书,请改黄帝指南车为商君指南车,以昭商君法制为治秦指南之大义。本王思之再三,商君之法经百余年考验,乃成强国富民之经典,须臾不可偏离。是以,准在王城改铸黄帝指南车为商君指南车,并特准咸阳南门立商君石刻,筑法圣苑。两事之意,无非昭明天下:商君法制,乃大秦国万世不易之治国大道。诸位若有他意,尽可
时懵然,不知如何应对,舍人便急忙回来禀报。
“死人压活人,理他何来?”吕不韦冷冷笑。
于是,舍人又匆匆赶回南门。番部署,门客们扎起帐篷轮流当值,依旧前后奔波着,照应围观人众读书改书,鼓呼字师领取赏金,将庞大石像与守护甲士视若无物。如此过得三五日,门客舍人又赶回丞相府禀报:车马场被咸阳都尉划做法圣苑,圈起三尺石墙,个百人甲士队守护在围墙之外,只许国人与游学士子在苑外观瞻,不许进入石墙之内。如此来,民众士子被远远挡在“法圣苑”之外,根本不可能到城墙下读书改书。
吕不韦又气又笑:“教他圈!除非用强,《吕氏春秋》不撤!”
出人意料是,都尉率领甲士根本没有理睬聚集在法圣苑围墙内学宫门客,也没有强令撤除白帛大书,更没有驱赶守书门客。两边井水不犯河水,各司其职地板着脸僵持着。门客舍人不耐,与都尉论理,说城墙乃官地,立商君像未尝不可,然圈墙阻挡国人行止,便是害民生计。都尉却高声大气说,官地用场由官府定,知道?圣贤都有宗祠,堂堂法圣苑,不该有道墙?本都尉不问你等堵塞车马滋扰行人,你等还来说事,岂有此理!如此僵持三五日,守法成习国人士子们渐渐没有围观兴趣,南门外人群便渐渐零落。门客们冷清清守着白花花片《吕氏春秋》,尴尬之极,长吁短叹无可奈何。
“若再僵持,教人失笑。”门客舍人气馁。
“小子,也是策。”
终于,吕不韦吩咐撤回大书。
秋分这日,吕不韦奉书进王城,参加例行秋藏朝会。
秋藏者,秋收之后清点汇总大小府库之赋税收入也。丞相领政,自然不能缺席。吕不韦清晨进入王城,下得辎车,便见大臣们驻足车马场外大池边,时而仰头打量时而纷纭低语。有意无意抬头,吕不韦看见大池中铜铸指南车上高大铜人遥指南天,手中却托着束青铜制作简书。怪亦哉!这是黄帝?再搭凉棚仔细打量,却见粗长青铜简书赫然闪光,简面三个大红字隐隐可见——商君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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