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看看这个千古真法家如何个真法?”嬴政拍案大笑阵,又回到本题,“先生番拆解,倒是剖析分明
“自成家。可是此意?”
“言外之意,李斯向不揣摩。”
“本门师学,先生如何评判?”嬴政立即转话题。
“李斯为文信侯效力,非弃师之学也。”李斯先句话申明学派立场,而后侃侃直下,“师荀子之学,表儒而里法,既尊仁政,又崇法制。就治国而言,与老派法家有别,无疑属于当世新法家。与《吕氏春秋》相比,荀学之中法治尚为主干,为本体。《吕氏春秋》则以王道为主干,为本体,法治只是王道治器之而已。此,两者之分水岭也。”
“荀学中法治‘尚’为本体,却是何意?”
内心之立足点背离,自然便是命蹇事乖。更实在地说,选择对,未必壮志得遂;选择错,却定然是败涂地。然则,你若想将王者之心揣摩实在而后再定说辞,却是谈何容易!秦王可能有定见,也可能当真没有定见而真想先听听有识之士如何说法。秦王初政,尚无事表现出为政之道大趋向,你却如何揣摩?少许沉吟之际,李斯心下不禁叹,莫怪师弟韩非写下《说难》,说君果然难矣!尽管时感慨良多,然李斯更明白点:在此等明锐王者面前虚言周旋,等于宣告自己永远完结。无论如何,只能凭自己真实见解说话,至于结局,只能是天意。
思忖定,李斯搁下茶盅坦然道:“李斯入秦,得文信侯知遇之恩,故而不计学道轩轾,为文信侯代劳总纂事务。此乃李斯报答之心也,非关学派抉择。若就《吕氏春秋》本身而言,李斯以为:其书备采六百余年为政之成败得失,以王道统合诸家治国学说,以义兵、宽政为两大轴心,其宗旨在于缓和自商君以来之峻急秦法,使国法平和,民众富庶。以治学论之,《吕氏春秋》无疑煌煌家。以治国论之,对秦国有益无害。”
“先生所谓煌煌家,却是何家?”
“非法,非墨,非儒,非道。亦法,亦墨,亦儒,亦道。可称杂家。”
“杂家?先生论定?文信侯自命?”
“据实而论,荀学法治之说,仍渗有三分王道,分儒政,有以王道仁政御法之意味。李悝、商君等老派正统法家,则唯法是从,法制至上。两相比较,李斯对师荀学之评判,便是‘法制尚为本体’。当与不当,家之言也。”李斯谦逊地笑笑,适时打住。
“何谓家之言?有人贬斥荀学?”嬴政捕捉很细,饶有兴致。
“他家评判,无可厚非。”李斯从容道,“斯所谓家之言,针对荀派之内争也。李斯有师弟韩非,非但以为荀学不是真法家,连李悝、商君也不是真法家,唯有韩非之学说,才是千古以来真正法家。是故,李斯之评判,荀派中家之言也。”
“噢——?这个韩非,倒是气壮山河。”
“秦王若有兴致,韩非成书之日,李斯可足本呈上。”
“杂家之名,似有不敬,自非文信侯说法。”
“先生可知,文信侯如何论定自家学派?”
“纲成君曾有言:《吕氏春秋》,王道之学也。”
“文信侯自己,自己,如何认定?”
“文信侯尝言:《吕氏春秋》便是《吕氏春秋》,无门无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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