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嘿嘿,等都走,独留你人成大义之名?”
“糊涂!”吕不韦又气又笑,“你换位,拔脚便走。换不得位,却纠缠个甚?在咸阳斡旋善后,你等在洛阳筹划立足。两脚走路,防患未然。”
“啊——”蔡泽恍然点头笑,“两脚走路,好!老夫明晨便走。”
“不。今夜便走。”
蔡泽愕然片刻又突然呷呷笑:“也好,今夜。告辞。”
青秦王依然没有任何说法。后来,吕不韦在王城之内丞相专署不意遇见长史王绾,这位昔日丞相府属官竟是默然相对,最后略显难堪地说句,秦王每夜都在读书,只不知是不是《吕氏春秋》?说罢便抱着几卷公文匆匆去。直到三日之前,《吕氏春秋》入王城便如泥牛入海。
“于是,你决意公开这部大书?”
“时也,势也。”吕不韦喟然叹,“依秦王之奋发与才具,决然不是没读此书。沉沉搁置,分明大有蹊跷。反复思忖,吕不韦晚年唯此事,此事则唯此途,若是不为,老夫留国何用?倒不如重回商旅。”
“文信侯,不觉疑心过甚?”
“老夫生阳谋,何疑之有?此乃时势直觉也,老哥哥当真不明?”吕不韦啪啪拍着大案站起来,在厚厚地毡上转悠着感慨着,“倏忽半年,朝局已是今非昔比矣!今日王城,竟能对你这等高爵重臣封锁声气,要你不知道,便是不知道。仅此节,目下之秦王便得刮目相看。说到头,谁也驾驭不他。你,,《吕氏春秋》,都不行。唯有借助民心之力,或可试。”“既然如此,老夫更是不明!”蔡泽呷呷嚷着也站起来,“你老兄弟看得如此透彻,却何须摆这迷魂阵也?又是著书立说,又是公然悬赏,惊天动地,希图个甚来!若无这般折腾,以文信侯之功高盖世,分明是相权在握高枕无忧。要借民心,多行宽政便是。部书,能有几何之力?书既公行,民心又起,你却还是忧心忡忡,怪亦哉!老夫如何看不明白?”
望着蔡泽大步
“非老哥哥不明也,是老哥哥忘化秦初衷也。”吕不韦突然笑,几分凄然几分慨然,“若欲高枕无忧,吕不韦何须抛弃万千家财?今日剖说时势,非吕不韦初衷有变也,有备而为也。将《吕氏春秋》公诸天下,先化民心,借民心之力再聚君臣之心,而后将宽政义兵之学化入秦法,使秦法刚柔相济,真正无敌于天下……说到底,此乃步险棋,不得已而为之也。”
“明知不可而为之!”蔡泽摇着头嚷句。
“不争也罢。”吕不韦淡淡笑突然低声道,“今日老哥哥已打过开场,《吕氏春秋》从此与你无涉。不韦将老哥哥请回,只有事:立即打点,尽速离开咸阳。”
“哎——!却是为何?”蔡泽顿时黑脸。
“纲成君!”吕不韦第次对蔡泽肃容正色,“你也是老于政事,非得吕不韦说破危局?三个月来,被太后嫪毐罢黜大臣纷纷起用。山雨欲来,场风,bao便在眼前。秦国已经成山东士子泥沼,走得越早越好。你走,王绾走,王翦走,李斯走,郑国也走。凡是与吕不韦有涉者,都走!实不相瞒,陈渲、莫胡、西门老爹与班门客干员,半个月前已经离开咸阳。纲成君,明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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