君臣两人车马兼程,赶到云阳国狱,天色已经暮黑。
嬴政见老狱令,开口便问郑国如何?老狱令禀报说,郑国不吃不喝只等死,撑不三五日。李斯连忙问,人还清醒?能说话?老狱令说,秦法有定,未决罪犯不能自裁,狱卒给他强灌过几次汤水饭,人还是清醒。嬴政二话不说,挥手下令带路。老狱令立即吩咐两名狱吏打起火把,领道来到间最角落石窟。
冰冷石板地上铺着张破烂草席,个须发雪白枯瘦老人面墙蜷卧着,没有丝毫声息。要不是身边那支黝黑探水铁尺,李斯当真不敢断定这是郑国。见秦王目光询问,李斯凑近,低声说四个字,夜白发!李斯记得很清楚,年青秦王猛然打个寒颤。
“老哥哥,李斯看你来,醒醒!”
“李斯?你也入狱
年历史上,有过无数次乱政误国屈辱沉浮,只有秦孝公立过次国耻刻石,可那是秦国丢失整个河西高原与关中东部、六国卑秦不屑与之会盟生死关头。如今秦国,土地已达五个方千里,人口逾千万之众,已经成为天下遥遥领先超强大国,仅仅因为道错误法令,便能说是国耻?然则仔细想来,秦王又没错。秦强之根基,在于真诚招揽能才而引出彻底变法,逐客令反争贤聚众之道而自毁根基,何尝不是国耻?“驱士逐才,大失人心,更是国耻之尤”,秦王说得不对?对极!然则无论如何,大臣们对年青秦王如此自责,还是心有不忍。毕竟,个奋发有为初政新君,将自己仅有次重大错失明确记入青史,又明明白白定为“国耻”,这,即或是三皇五帝圣贤君道,也是难以做到。可是,天下人会如此想?后世会如此想?天下反秦者大有人在,秦国反新君者大有人在,安知此举不会被别有用心者作为中伤之辞?不会使后世对秦国对秦王生出误解与诟病?可是,这种种闪念,与秦王嬴政知耻而后勇作为相比,又显得渺小苍白,以至于当场无法启齿。
大厅阵默然。嬴政似乎完全明白三位大臣心思,撇开王书国史不说,先自轻松转开话题,边殷殷招呼李斯饮酒吃喝,边叩着书案:“先生已经回来,万幸也!还得烦劳先生说说,如何收拾这个被嬴政踢踏得没头绪烂摊子?”年青秦王诙谐,使王绾李斯也轻松起来。李斯大饮爵,拱手侃侃开说:“秦王明断。目下秦国,确实头绪繁多:河东有大战,关内有大旱,官署不整顺,民心不安稳,新人未大起,元老不给劲。总起来说,便是个‘乱’字。理乱之要,在于根本。目下秦国之根本,在于水旱二字。水旱不解,国无宁日,水旱但解,万事可为!”
“先生是说,先上泾水河渠?”王绾皱眉头。
“生民万物,命在水旱。治灾之要,纲在河渠。”
嬴政当即决断:“好!先决天时,再说人事。”
“重上泾水河渠,臣请起用郑国。”李斯立即切入正题。
嬴政恍然拍案:“呀!郑国还在云阳国狱……长史,下书放人!”
王绾拱手:“是。臣即刻拟书。”
“不用。”嬴政已经霍然起身,“先生可愿同赴云阳?”
李斯欣然离座:“王有此心,臣求之不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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