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安面红耳赤,第次无言以对。
此后与韩非交往,韩安执礼甚恭,从来不以太子之身骄人。时日渐久,闭门谢客终日笔耕韩非,对这个谦恭求教太子不再冷面相对,话也渐渐说得多些。几次叙谈,韩安终于清楚韩非来路去径:兰陵离学之后,韩非已在天下游历数年,回韩而离群索居,只为要给天下写出部大书。
“非兄之书,精要何在?”
“谋国之正道,法治之大成。”
“既执谋国之道,敢请非兄先为韩国谋。”
王将死之时拉着他手说:“天不佑韩,使韩居虎狼之侧矣!列国无谋,使韩孤立山东无援矣!父死,子毋逞强,唯执既往弱秦之策,必可存韩。秦为虎狼之国,可以谋存,不可力抗也!”韩安自然深以为是,即位之后孜孜不倦,夙夜邀聚谋臣冥思奇策。不想,正在酝酿深远大计之时,大局却被个人搅得面目全非。
这个搅局者,便是韩非。
韩安认定,秦国虎狼是韩非招来。
当年,韩非从兰陵学馆归国,太子韩安第个前往拜会。
在韩安想象中,韩非该当与战国四大公子同样风采,烁烁其华,烈烈其神。不料,走进那座六进砖石庭院,韩安却大失所望。韩非全然副落魄气象:骨架高大精瘦无肉,领名贵锦袍皱巴巴空荡荡恍如架在根竹竿上,黝黑脸庞棱角分明沟壑纵横直如石刻,散发无冠,长须虬结,风尘仆仆之相几如大禹治水归来。若非那直透来人肺腑凌厉目光,韩安几乎便要转身而去。暗自失笑阵,韩安礼仪应酬几句转身去。韩非目光只瞥,既没与他说话,更没有送他出门,仿佛对他这个已经报名号太子浑没看在眼里。韩非孤傲冷峻,使韩安很不以为然。后来,韩非抄刻文章在新郑时有所见,韩安不意看得几篇,心却怦怦大跳起来。
“韩非为天下设谋,国之谋小矣!”
“祖国不谋,安谋天下?”
那次,韩非良久无言,凌厉目光牢牢钉住年青韩安。此后,韩安可以踏进韩非书房,后来又能与韩非做长夜谈。韩安坦诚地叙说自己对天下大势种种想法,也毫无保留地和盘托出父王谋臣班底“谋秦救韩”之国策,期望韩非能够成为父王得力谋士,成为力挽狂澜功臣。不料,每逢此类话题,韩非便陡然变成冷峻石雕,只铿锵句:“术以存国,未尝闻也!”便不屑对答。
韩安不为所动,仍常常登门,涓涓溪流般盘桓渗透着韩非。韩安坚信,韩非纵然不为父王设谋,也必能在将来为自己设谋
韩安再次踏进城南那座简朴松柏庭院。
“非兄大才,安欲拜师以长才学智计,兄莫弃。”
素闻韩非耿介,韩安也开门见山。谁料韩非只冷冷看着他,句话不说。韩安颇感难堪,强自笑云:“非兄乃王族公子也,忍看社稷覆灭生民涂炭乎!”冷峻如石雕韩非第次突兀开口:“太子果欲存韩,便当大道谋国也!”只此句,韩安当时便个激灵。韩非音色浑厚,底气犹足,因患口吃而吟诵对答抑扬顿挫明晰有力,竟是比常人说话反多种神韵。
“非兄奇才,韩安敬服!”
“言貌取人,猎奇而已也。”那具石雕似乎从来不知笑为何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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