惜兵戎相见,终于艰难妥善地稳定大局;王贲不然,果决地亲自率兵镇抚咸阳,拒绝切不合皇帝既定方略乱命,迅速缉拿欲图火中取栗之人,举拥戴扶苏登上帝位,其坚刚利落,几与皇帝当年果决平定嫪毐叛乱如出辙……
嬴政皇帝怦然心动,心头酸热,老泪纵横。他毫不怀疑,以王贲杀伐果敢,决然能做到提兵平乱而无所畏惧。蒙恬如何?以嬴政皇帝清醒评判,蒙恬会坚持,会抗命,但绝不会无所畏惧地举兵镇国。李信之刚烈或可如此,然李信之军中人望及其拥有兵力,若不得蒙恬坚挺,显然不足以柱撑天。自古以来,国之良将,安危所凭也。而危难非常之时刻,大将不能依凭兵符时刻,既往资历威望,大将胆识才具便会起到决定作用。如此之大将,舍王贲其谁也!若得王贲在世,嬴政何愁身后之事哉!
蓦然,嬴政皇帝想起李斯,想起王贲那则令他至今心悸遗言。
即秦王之位,嬴政便结识李斯。亲政之后,李斯卷《谏逐客书》立下定国之功,秦王嬴政立即重用李斯。从那以后,近三十年如日,嬴政对李斯信任从未有过丝毫衰减。李斯几个儿子,娶都是皇室公主。皇帝几个皇子,娶正妻都是李斯女儿。包括嬴政皇帝最钟爱幼子胡亥,定亲也定是李斯幼女。自古以来,君王与丞相关系亲密到如此程度,只怕也是绝无仅有。嬴政敬佩李斯为政大器局大才具,深深地知道,没有如此个统摄政局大家,统天下并构建华夏文明只能是句空话。灭六国时,李斯用事中枢,日理万机井然有序,纵横邦交多有奇谋,举荐尉缭姚贾慧眼独具,协同王翦蒙恬王绾班重臣自如有加,堪称大手笔大气象。统天下之后,李斯更是殚精竭虑,体筹划出华夏新文明框架,行郡县,布官吏,推新政,去旧法,无件不做得行云流水。复辟暗潮涌起,李斯又是最清醒也是最坚定反复辟首相。更重要是,李斯不是盲目反复辟,而是拿出整套剔除复辟根基大方略,如焚书,如禁议,如以法为教以吏为师,凡此等等,俱皆对复辟暗潮雷霆击而天下肃然……数十年之中,李斯没有过任何次官职爵位之议之请。李斯步步升迁,全然因自家才具功勋而来……王贲究竟有何依据,说李斯斡旋之心太重,己之心太过,并对李斯生出如此深不可测疑虑?莫非,王贲对李斯有私怨?不!王贲绝非此等人也!嬴政皇帝立即否定自己闪念。
论秉性,嬴政皇帝当然也知道李斯有瑕疵,不如王贲冯劫等班大将那般笃实直言,隐隐约约地有些依时依势而决断自家主张意味。当年小舟就教李斯,李斯便含蓄对之,先问秦王之志,而后点出《吕氏春秋》与商君之法选择根基所在。灭六国,定天下,建文明,反复辟,李斯始终与他这个皇帝保持着最及时沟通。他但有明确取舍抉择,李斯便能立即谋划出最为出色实施方略;或者,即或他这个皇帝还没有来得及朝会议决,而李斯只要明确地知道意向,也会从最为有力方向给他以最坚实支持,郡县制便是最明显例证……纵然如此,又能证明何等斡旋之心与己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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