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衣人根草茎指着卦象道:“震卦之总卦象,乃天地反复,雷电交合,人间震荡之象也。此象之意,预兆壮士将与人携手,欲图件超凡大事。”
“果然如此,吉凶如何?”吴广心头骤然翻滚起来。
“卦辞彖曰:震往来厉,危行也。其事在中,大无丧也。壮士所图,大险之事也,然最终必能成功。此谓,虽凶无咎,震行无眚。”
“又险,又能成?……”
“震卦深不可测,卦象有借鬼神之力而后成之意,请壮士留心。”
是天色暮黑。陈胜情急,要去县府请得百十支火把上路。吴广摇头道,大雨天火把有用?不行,还是天亮再走。万般无奈,陈胜便带着几百人在城门洞内小街屋檐下窝夜,天亮连忙匆匆回程。走走歇歇,好容易在午后时分看见那片乡亭庭院。
此时乱云浮游,天光稍见亮色,刷刷大雨也转雨丝蒙蒙。押后吴广正到大泽里村边,却见个红衣人头戴竹皮冠,身背黑包袱,赤脚从村中趟水走出,长声吟唱着:“云游九州四海,预卜足下人生——”吴广忍不住骂道:“吃撑你个混子!还卜人生,死人能卜活!走开走开!”红衣人却站在当道悠然笑:“死活死活,死本可活,活本可死,非卜也,足下命也。”吴广心中动停住脚步,待最后几个屯卒从身边走过,正色低声道:“先生果能卜命?”红衣人道:“占卜者,窥视天机也。能不能,在天意。”吴广道:“好。你且随到那座祠堂去。哎,没钱。”红衣人笑道:“世间行卜,有为钱者,有为人者,有为事者,有为变者。人皆为钱,岂有生生不息之人世?你纵有钱,也没处用去,说它何来也。”吴广知此人不是混世之人,便先行趟着泥水进祠堂,反身来接时,红衣人也已经趟着泥水到廊下。
“足下是卜事?”
“你如何知道?”
“命悬线,何须道哉!”
“先生器局不凡,能否留下姓名,
幽暗祠堂中个对答,吴广更觉出此人不同寻常,遂不再说话,只静静看着红衣人铺排物事。红衣人跪坐于香案前,打开包袱铺到青砖地面,从黄布小包中拿出把细长发亮茎杆往中间摆,拱手道:“请壮士起卦。”吴广神色肃然地走到祠门,向上天深深躬,回身跪坐于红衣人对面,将枝茎杆郑重地拨到边。
红衣人悠然道:“太极已定,当开天地之分。”说着,随手将剩下四十九根蓍草分做两堆,分握于左右手;摇左手说声天,摇右手说声地,左手又从右手中抽出支草茎,夹在左手小指与无名指之间,悠然道:“此乃人也。”然后,方士放下右手中草茎,用右手数左手中草茎,每四根数,口中悠然念道,“此乃四季。”最后余下四根草茎,夹在无名指与中指之间,悠然道,“此乃闰月也。”手中草茎阵组合,红衣人喃喃念道,“此乃第变。”遂在大青砖上用支木炭粗粗地画道中间断裂纹线。吴广大体知道,那叫爻线,六爻画出,便是卦。果然,红衣人喃喃念完六次之后,青砖面上画出排粗大断裂纹线。
“这是……”吴广专注地看看卦象,又看看卜者。
“壮士,此乃震卦之象。”
“敢请先生拆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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