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终于来,你咋才来呢……鼻子酸,哭得那叫个惨啊,边哭边跑……
好委屈啊,太委屈。
直到今天也说不清楚那是怎样种委屈。
直到今天,关于叔叔词,都发自肺腑地自觉比旁人能多几分理解。
他拖着他妈妈衣角,闹着要吃手里地瓜。
推他把,说:去去去,边玩儿去,凭什要给你吃!
话音刚落,被个大学教授从背后脚丫子踹翻。从力度和角度来看,是亲爹。
亲爹怒不可遏地冲凶:净让你二姑奶奶看笑话,赶紧把地瓜给你小叔叔!
这货是叔?这货还流着鼻涕呢……
开始发育啊,婚还没结过啊就有孙子?扯什淡啊?
这个世界太复杂,妈妈,要回家。
妈说那天被吓哭,还尿裤子,嗷嗷喊着满街躲,后面还追着条大汉,边追边喊叔。
好,重点不是尿裤子,你小时候没尿过吗?!寻秦记小说
重点是你看们胶东人是有多认死理、多生性、多彪悍。其实也好解释,不过是辈分两个字,吃奶爷爷,拄拐孙子,大凡宗族群居村落,这种情况不罕见。但中国这大,偏偏们胶东老家把辈分二字看得比天大,秉承起规矩来特别地根筋,初拜年是要磕头,据说这个传统直到20世纪90年代末才渐渐匿迹。
后来,叔啃着地瓜。
被人摁着脖颈子,跪在地上,给叔,磕头,拜年。
……二十多年过去喽,也不知叔叔现在过得好不好,在哪儿上学,在哪儿上班,后来吃地瓜有没有被噎着,没被地瓜噎着也会被花卷噎着吧,大学应该考不上二本,考上二本也过不英语四级,考过四级也找不到女朋友,找到女朋友也考不上研……
谁让你当年抢地瓜。
当年,刚给叔把头磕完,远远地看见,那个铁塔大侄子走过来。
但无论如何,八岁被人喊成叔,真是种颠覆世界观折磨,有好几年不敢回老家。
后来青春期,忽然就想明白,便宜不占白不占啊,于是闹着要回老家过年。
真,不该回去。
那个大年初,在柴门外等到地瓜都凉透,也没等到那霹雳无敌真豪情铁塔大侄子。
等来是个流着鼻涕小屁孩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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